不知這樣走了多久,路邊奶茶店的音響裏傳來柔婉的女聲,在我耳畔低低地回旋:“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戀情人嗎?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嗎?還有可能嗎?這是命運的寬容,還是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
我頓住腳步,對著路邊的黑色音響怔怔地發呆。
“如果這是最好的結局,為何我還忘不了你。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失去才算是永恒。懲罰我的認真,是我太過天真……”
張信哲典雅溫文的嗓音帶著冰雪初融時的清澈和穿透力,清淡中低回再三,滿含深情的問句裏纏著絲絲入扣的絕望,直直搗進人內心最深處——
“如果再見是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已死心的記憶,為何還要再生?”
已死心的記憶,為何還要再生?
為何……還要再生?
這一刻,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我抱著照片,站在奶茶店前,旁若無人的失聲痛哭。似要把這十年隱忍的眼淚一次性揮霍幹淨。
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我第一次見到慕逆黑時,心曾悄悄地漏掉一拍,隱隱覺得他的模樣跟記憶裏的那個少年好像、好像、好像。
我從未跟他說過,我會去跟他表白,最重要的原因,不是CC的賭約。而是,一直以來,我心裏隱約都是有些在意他的。在他默默愛著我的那些日子裏,我心裏其實也是有他的位置的。
可是,我卻從未想過,他與那個少年之間會有任何聯係。
年少時,肖瑤瑤曾瘋狂地迷戀日本動畫片《灌籃高手》裏的流川楓。每每遇見外形酷似他的美型男,她都會心神蕩漾一番。她雖因為流川楓而對某個特定類型的男孩子青眼有加,卻清楚地明白世界上不可能有流川楓。
流川楓之於肖瑤瑤,恰如威廉之於我。
我們雖都愛極了那個人,卻也都清楚地明白:現實生活中不會有流川楓,我的世界裏亦不會再有威廉——永、遠、不、會、有。
“他不會回來了……就算我再遇見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人也不會是他。”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小白,其實有時候,隻要你換個角度看問題,所有答案都會不一樣……”
“不會不一樣……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換再多的角度,事情都不可能不一樣……慕逆黑,你難道會相信這世上有死而複生這回事嗎?”
“如果……有呢?”
“如果有,那也是——自、欺、欺、人。”
……
其實,之前有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的細節都暗示著這個真相,我之所以愚鈍至此,隻是因為我那般堅信著我的堅信。
我不願自欺欺人,最後才恍然,自己被生活欺騙得那樣慘烈、那樣徹底!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也同樣落的不可能。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歌聲繾綣,縈縈不絕。
我捂著胸口,低著頭,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嚎啕大哭。
啪嗒、啪嗒、啪嗒。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麵,濺出心碎的形狀。
“夏小白,你為何這麼死心眼?”
“……”
“這樣,也好……這樣,你若是愛了我,便是徹徹底底地愛了我……”
我愛你,從來隻是因為你是慕逆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