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的生死,可遠遠不是你能做主,妹妹再提醒一句,皇上為她先皇後都可以廢黜 更何況其他人呢?”

“芊妃你此話何意,難道是說本宮在皇上心中還比不上這一賤婢?”

“妹妹哪敢有此意,不過是將宮中的舊事,說與姐姐知罷了,姐姐若不願聽,妹妹告退便是。”她順勢請辭。

“那你就跪安吧。”

“妹妹告退。”她施施然離去,鸞鳴宮此後發生的一切,都可以撇幹淨,實為上策。

宸貴妃冷冷的看著我跪伏在地的我,許久都不發一言,直到一邊的水悠輕輕道:

“娘娘替您傳午膳吧。”

“這官規若不整治,太後知道,必又說本官徇私,既然昨日你燙傷本官,又無心悔過,那麼今日,本宮隻能再曉以顏色。”她緩緩說道:“來人,上板著三個時辰。水悠替本官看著。”

說罷,她姍姍進殿。

“板著”是宮中懲罰宮女頗為嚴厲的一種刑罰,受罰宮女麵向北方立定,彎腰伸出雙臂來,用手扳住兩腳。不許身體彎曲,一般持續一個時辰,就可使宮女頭暈目眩,僵仆臥地,宮中因此嘔吐成疾,乃至殞命的,也大有人在,更何況三個時辰?

可,她是主子,我是奴才,要罰何須確鑿的罪名呢?

我彎腰扳住蓮足,背部已被水悠用小板打了一下:

“不可彎曲!”

昔日,宮妃之尊,我從未受過此種刑罰,才熬了大概不過半個時辰,已經目眩神迷,待到後來,我已經僵硬到不能分辨到底過了多久,血衝於腦帶來的不適,讓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這種刑罰,長久盛行下來,當初發明者又是怎樣的心態。

想吐,但吐不出來,眼睛閉了,方不至於更加眩黑,雙臂的麻木,腿部的繃酸,已經攫住所有的思緒,正午的烈日將我炙烤得猶如擱淺垂死的魚,每一次呼吸,都那麼困難。

“宸貴妃娘娘,奴才奉萬歲爺的旨給您送最愛的甜點來了。”順公公的聲音在我思緒快要幻滅前,突然出現,他尖利的嗓子驟然響起,伴隨著托盤落地:“快停止!你們不要命啦!”

我感到有人扶起我,我被這一扶,整個人重重向後掉去,扶我的人想是用手做擋,我聽到清脆的骨頭的折折聲,製止不住的嘔吐隨之而來,頭暈到已經辨認不出任何事物,慌亂的腳步聲、急喚聲,一並響起時,我陷進昏迷中。

陷入黑暗中不知道多久,看到一點點的七彩霓光,霓光裏,依稀看到無憶向我笑著跑過來,他白淨的小臉,已和長成俊挺的模樣,他喊著娘親,娘親,我伸出手,喜極地擁住他,輕念:

“無憶!”

手觸到冰冷,這絲冰冷讓我神思漸漸清明過來,我看到,黝深若星辰的眼眸在我麵前映入,這雙眼眸,隻會屬於一個人,天燁,自己置於被外的手正在他的手裏,手上被燭蠟燙傷處已上了藥膏,清涼涼地,再沒有疼痛。

一定又是噩夢,曾無數次,我夢到這雙讓我心醉,也讓我痛到失去感覺的眼眸,今日,依然是一段噩夢的插入吧。我閉上眼睛,但,卻再尋不得剛才關於無憶的夢,我顰緊眉,有刻意壓低的聲音突然出現:

“萬歲爺,都兩天了,您先歇會。奴才替您守著,前朝還有折子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