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虎,可,奴婢不知,為何不能光明磊落賜死?而非要選擇暗地裏處置呢?”我抬起眼眸,凝著他,語音平靜

“朕要你死?”他一字一句說這句話,眸底的陰霾轉為震驚後的酷寒,那樣的寒意,多望一眼,便會將人的心冰住,但我還是望著他,慢慢地,在眸底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燁,”我輕輕喚出他的名,看到他眼鹿的酷寒驟然因此化了些許暖意,他的手在那瞬間分明更緊地扶住我,心底有些許欣喜,是屬於謀算得逞的欣喜,但同時,糾結漫上的,是淡淡的不忍,因為淡,所以我強自鎮下心神,依然繼續以最溫柔的語音說出最毒惡的話語:“不然為何萱瀅會用劍傷奴婢?倘若不是被人所救,您現在就已稱心了吧。”

“是萱瀅傷你?”他的眸光中添了濃濃的殺意。

“或者,不該說是傷,是殺。如若不是十六王,奴婢不可能逃出生天,也不可能看到——”我適時收住話語,細忖他的反映。

“你看到什麼?他刻意略過天灝救我,始終,他的皇弟在他心中,那目的舉止,如刺嘎喉,除非不去念,念及,就是痛。

“奴婢不願說。”

“朕說過,在朕麵前,無需自稱奴婢。”

芊妃,從你動了要傷害無已之念開始,就逼到我必然不能容你。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天燁心中如今的位置,縱然,我心中對他,已全無當日的感情,但,我還是要偽裝出看似無情卻有情的舉止言行。

後宮中,假借帝王之手除去你要除的人,才是最高的上策。

隻可惜,宮中困束的後妃在日複一日的爭中,早就忘記,這最初也是最終的保障。

“我今日看到什麼並不重要,我的命早該在八年前就去了,可我還是放不下……”我低垂眸華,語音中帶著哽咽:“我射殺兩位皇子,罪無可恕,你若還念著昔日的情份,旦請賜我一死,也算對今口之事有個交代!”

“朕八年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下你, 今日就更不會讓你死!”他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朕不會讓自己再失去你第二次!”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宸貴妃再次懷上你的子嗣時,我竟會嫉妒她,本來,我一直以為,可以做到雲淡風輕,可以做到淡漠自如,可,在昨天,還是功虧一簣。我甚至想,如果我們的孩子,當年,不是因我殘忍的割舍,如今也該和玄景差不多大了,但,今日之事,卻讓我有了一些慶幸,慶幸我們的孩子終於不必以垂髫之稚,去陷入更為殘酷的爭鬥中。”輕聲軟語,裏麵蘊著幾多真心,我無法分辨,我隻知道,這些話,憑天燁的睿智一定辨析出話外之音,這已足夠。

“此事與玄景有關,對嗎?”

“燁——”我輕輕的喟歎,猶如月華般清冷,“太子之位,儲君之爭,生於帝王之家,幸,也是不幸。”

我看到他眸底的失望,那麼深,那麼真的浮現,但,未待他再啟唇,殿外忽然響起順公公倉促尖利的通報:

“太後駕到!”

雲雅太後此番匆匆從紫禁趕到南苑,想必是不會放過這個除掉我的最好契機

我沒有離開天燁懷抱,這樣地倚靠,讓我可以有勇氣去麵對雲雅太後,這個西周最尊貴女子口中一切犀利的話語。

而他,稍稍怔了下,也未鬆開擁住我的手。

這樣的相擁,在此時,我已沒有顧忌。

殿門開啟,雲雅太後肅穆的容顏出現在那裏,一身絳紫鳳紋的袍衫,在殿內不算太亮的燭火映照下,泛出一種澀暗的光澤,一如她台著慍怒的鳳眸深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