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和臣妾之間,始終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以前,臣妾可以自欺欺人地讓自己相信,這鴻溝終將可以隨時間而漸漸填補,但,今天,您認為,臣妾該怎麼說服自己繼續欺騙下去呢?”
“柔妃,隻要你過來,你還是孤唯一的柔妃。”
輕輕搖頭,緩緩道: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從宸昭儀來北溟療傷,臣妾知道,不再是您心裏唯一的柔妃;從皇後和親北溟,臣妾又知道,連形式唯一的柔妃也不會是。而如今,東歧不在了,寰柔又豈會獨在呢?陛下,您一直都知道的,對嗎?”
他的簫從來沒有與我的箏和過,這該是最後的遺憾吧。但,與宸的弦音相和,也是我記憶中最珍視的部分。
唇邊浮過一抹極淡、極輕的笑靨,如同那年,在卓奧峰底,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我笑著,將手放心地交給他,這一交,就是十年,可到頭來,牽著這手的人,至始至終,僅是我一人,今天,當我將手鬆開,才發現,他一直都沒握住我的手。
不過如此,不過如此而已。
他沒有回答我,也不再說一句話。
其實這個回答,一早就清明於心,所以,問不問,不過是最後的絕斷罷了。
他眸光孤傲、冷漠地睥睨著我,溫潤的背後,一直都是這樣的拒人千裏,可,我卻不願意清醒地,醉在其間十年!
今日,我再不能隻看著光彩的表相,而不去想殘酷的內在。
將手中的火折子湊近櫻唇,隻那麼輕輕地一吹,死灰已是複燃,可,心死,卻不會再有餘火,剩下的,或許,僅是關於過往的灰燼。
將燃燒的火折點燃腳下的天寰玫瑰,火勢觸到嫵豔的玫瑰,竟愈漸洶湧,逐漸吞沒這一片血洋,溫暖而熾烈地火舌吞噬過我的裙裾,融化著漫過腰際,但,我感覺不到灼痛,隻是在愈漸模糊搖晃的火光中,望著他,以最遠,也是最近的距離,以最初,也是最後的留戀。
就讓我記著他的樣子,哪怕過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失去所有記憶前,至少,這般真實地記著他的樣子。
而他,永是這樣遠遠地站著,連眉心都沒有最後為我蹙一蹙。
該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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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的感情在火光中破滅,我不知道人死後會看的第一種顏色是怎樣的,但我希望它是無彩的,就如同他滄遠孤冷的心,一直讓我看不見,也無法觸摸。
也許起點和終點,必是相同的,都是眼淚與溫柔;
所有的孽戀,終將回歸虛無,開始的那天,已注定離別是唯一的結局。
在靈魂即將離開軀體的那瞬,我依稀聽見那悠遠纏綿的低吟淺唱:
你我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你我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風言風語 番外:琉金倚凰嗟流年(1)
(婧瑤皇後)
從嫁他為太子妃的那日開始,我就將自己的幸福寄托在這個男子身上——西周未來的帝王,嬴天燁。
彼時的我,頭頂華蓋,紅紗覆蓋下,是對未來幸福的憧憬。
他不光是西周身份尊崇的太子,也是我父親的學生,身份最尊貴的一位學生。而他的天資聰穎也是父親這麼多年來,唯一讚不絕口的一位學生。
當得知皇上將我指於他為太子妃時,我的心中,就蓄積起濃濃的甜蜜。
可,洞房之夜,他似乎是看著我,卻更象是看著一件擺設,草草的履行完夫君的義務後,他便起身往書房行去。
他的手很冷,而沒有他的夜,同樣很冷。
後來,他又奉皇上的旨意迎娶柳若,沈水瀾為側妃。
再後來,我漸漸記不清度過多少冷清寂廖的夜,或者,從我成為太子妃開始,便一直是冷清地度過。
他對我履行的一直僅是義務吧。
當三年後,我誕下依韻,我看到,他素日淡漠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那是屬於父親慈愛的笑,而無關乎其他。
也在那一年,側妃柳若誕下天燁的第一個兒子嬴玄銘。
或許,這對我的正妃位置是個絕對的威脅,可,誰又知道,我的眼裏自依韻誕下後,就已經很滿足,其他的,在彼時,似乎已經變得不再那麼重要,或許,也包括,愛情。
當先帝駕崩,他繼承大統,成為靖宣帝。
當柳若,沈水瀾從側妃分別變成德妃、賢妃。
當我戴上那金碧光耀的鳳冠,成為他的皇後,站在太極殿前,聽他賜號:“婧瑤”時,心中多年的冷寂突然因著一絲的喜悅而漸漸地融去。
“靖”和“婧”二字,諧音,筆劃構成亦是相近,就如我和他之間絲絲縷縷的牽纏吧。
可,這份牽纏,因著她的出現,終於被徹底地割舍,安陵滺,當她出現在第一年的選秀台前,從天燁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