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2)

她的模樣。

我真的,好想念塔塔。

這個討人厭的奇怪家夥,居然勾起了我的傷心事!我蹙眉看他,竟錯覺地發現他好像一個陰暗聖殿裏的披著黑色鬥篷的祭司。

“聶冰灰!”薛貝貝從花壇處跑過來,“見色忘義,救她不救我,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聶冰灰。他的名字是,冰灰。

薛貝貝陰陽怪氣地斜眼睛:“你倒是挺會疼女人的呃?是不是看上她了?你知道她的底細嗎?”

他搖一下頭,站起身,單肩包掄在肩膀上,絲毫沒有搭話的意思。我冷著眼睛觀看二人的劇集,索性戴上太陽鏡,一跳一跳站起身,“您甭抬舉我,我對你們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不奉陪了。”

“啊,我的後腦勺都疼。”她誇張地按住後脖頸,“春秋的人腦子都有病吧?怎麼都這麼莫名其妙?姓黎的!你吃錯藥了,啊?”

“哦。”我繼續跳僵屍似的,一跳一跳往公寓移動。我的奔騰的血液嘩嘩流淌,行李箱轟隆隆的輪子碾過沙礫,逼仄的樓道讓我的聲音聽起來陰森可怖。嗬,薛貝貝,你為什麼要自投羅網呢?

“終有一天,我要親手把毒藥一顆一顆地,塞進你的嘴裏。”

Chapter 3 (1)

503宿舍沒人,房間裏的一切白顏色統統被長年累月的汙漬侵蝕成煙黃,簡直亂得不像話。垃圾桶底黏著發黴的橘子皮,地板上盡是一些空瓶子、易拉罐、汽水蓋子什麼的,要命的是隻要一起風,灰塵便從床底下、地板上、床單上吹起來,散發一種奇怪的渾濁味,混雜著汗味、水果味、護膚品味、洗發香波味,以及女孩特有的荷爾蒙味和經血味。我從未見過如此肮髒的房間,還扯著像蜘蛛網一樣的繩子,吊了幾條裙子和洗褪色的文胸。和我家比起來,這裏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於是我決定去樓下的小超市買一些應急的生活用品。

逛超市的學生很多,我極度討厭空間狹隘又嘈雜的地方,它讓我的忍耐度達到一個又一個巔峰。我不會用手去摸貨架上落了一層灰的商品,而是看準標簽上最貴的數字,雙手套兩個白色塑料袋,又快又穩地選出來放在地上。我在收銀台說:“那邊地上的東西是我買的,幫我裝起來。”

老板娘瞟了我一眼,嘀嘀咕咕地站起身。手機哼哼嘰嘰地震動起來。我歪著頭和肩膀夾住電話,聽見向偉說:“黎離,咱們學校好玩嗎?你在哪呢?不如,晚上我帶你參觀……”

我“哦”了一聲,掛斷,拎著四個大塑料袋回宿舍。從樓梯間拐出來,發現503的門敞開了一道縫隙。難道是我忘記了鎖門,或者是有人回來了?如此想著,躡手躡腳推開房門,看見我的行李箱躺在房間中央,滿登登的衣服將斷齒的拉鏈繃出一個大口子。

一個娃娃頭的女孩蹲在地上盯著它,就像一個挖土豆的老農不小心從地裏挖出一箱寶藏,好奇又急迫想看又不敢看裏麵究竟有何寶物。我重重地推開木門,大門轟地撞在牆上,娃娃頭咚地坐在地上,張大的嘴巴在回過神的瞬間突然緊緊抿住。

我用腳後跟將行李箱頂進床底,“請不要對別人的東西感興趣,對你沒有好處。”

娃娃頭乖乖地坐在另一張床的下鋪,原來她就是那個澆花時不小心把花盆摔下樓的冒失鬼。雖然穿著妝扮實在土得可以,可是大眼睛娃娃臉的模樣還是很耐看的。我從錢包抽出二百塊,放在窗台上那些幸存的花盆裏,“我對花粉過敏,去買些漂亮的絹花盆景吧,不用澆水照顧省時又省力,我出錢。”

或許她沒有弄清楚我究竟在說什麼,沒有任何反應,我繼續說:“另外,碎花連衣裙不是誰都能穿的,永遠不要幻想自己是大S。”

她怔怔地打量我,使勁點了點頭。說完這些廢話,我拉上窗簾,紮起長頭發,腕上袖子,準備把這間惡心的人窩徹底翻新,我環顧四周,看樣子,毫無人氣的床鋪已很久沒人睡過了,“另外兩個女生去哪了?”

Chapter 3 (2)

“搬走了。”娃娃頭往門口探了探頭,改口說:“一個轉宿舍了,另一個……”

我跪在地上,眼神呆滯地凝留在黑洞洞的床下,心髒卻不受控地劇烈跳動。可我也不想轉移話題,聲音很低,“你為什麼不打掃房間?”

“我也辦理了轉宿舍的手續,等消息呢!”娃娃頭詭異地說:“咿,那些老師太不厚道了。沒有人告訴你?這個寢室……鬧鬼。”

“鬧鬼?”我扭過頭,“什麼叫鬧鬼?”

“前年有一個女孩自殺了,彈鋼琴的,據說是殉情,而且是有名的高材生,長得特漂亮,她從這裏跳下去,整個腦子都裂開了,腦漿濺了好遠……”

我慢慢、慢慢地扭轉我的頭,聽見脖頸咯吱作響的聲音。娃娃頭的雙手抱住頭顱,詭異地盯著窗台,見我沒有反應,繼續說:“她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睡過那張床……我們從不把衣服褲子掛在外麵,最恐怖的是,即使沒有風,晾曬的東西也會莫名其妙掉下樓去,剛才的花盆你也看見了……”

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瞪著娃娃頭。是的,一動不動,沒有罵她迷信,也沒有表示質疑。可是,她突然不說話了,大氣不敢出的樣子兀自忙自己的事。我的大腦灌進一萬噸水銀,窄窄的落地鏡裏,看見自己仿佛野獸般的姿勢,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像極了捕捉獵物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