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追逐他的方向,伸出揮舞熒光棒的雙手,抬起高貴的頭顱,奢望自己能夠得到他哪怕隻是一個微笑的回應。
但相對於全場的熱情似火,白翼太冷了,冷成一樽精致透明的宮殿冰雕,沒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個被操控的提線木偶,即便世界上最絢爛的舞蹈也不能流露一點一滴的真情實意。
一個傲慢的家夥。
“你費盡周折,就是為了親自看他一眼?”耳邊濕熱地傳來聶冰灰狐疑的低音。
我驚得猛然扭頭,“胡說八道!”
“隻有十五分鍾。”仿佛看穿了我不安的靈魂,他流露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這兒的BOSS每月支付三千塊,請了一個每晚隻跳十五分鍾的大腕。”
好吧,我承認黎峻是個敗家老子。十五分鍾之後的舞池沸騰依舊,兩個DS公主仍在舞蹈,而白翼仿佛一個突然斷了線的木偶,在圓柱舞台緩緩降落中,在專程跑來欣賞他的美女尖叫聲中,毫無眷戀地,轉身離去。
遇見薛貝貝,遇見白翼,今天的任務差不多算是圓滿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收場以及充當好人的問題。我陰陽怪氣地對聶冰灰說:“哎,你是單身?挺會疼女人的,肯定交往過很多……”
“沒興趣。”聶冰灰冷漠地打斷我。
“或許,你還不知道,”目光從舞池撤回,我霸道地奪過他把玩的酒杯:“我從一個女生的手機裏翻到了‘小王子’的號碼,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接電話的人居然是你。”
他微笑,“我很幸運。”
“難道你都不想知道,你是誰的小王子?”我很三八地湊過去,他卻蒼白地笑笑,兀自擺弄小花瓶中的幾枝玫瑰,好像我的話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Chapter 6 (6)
“Hey冰灰,你來了——”
是白翼,他踏上一級台階,在酒桌前放慢腳步。
白翼換了一件專為夜晚而設計的黑襯衣,無數恍惚的銀色薔薇暗花嵌在細密的紋理中,鎂光燈打上去,冷色調使身體看上去更顯骨細消瘦。
我曾經幻想並奢望,能夠在他的眼中看到哪怕一絲絲的憂傷,為我的塔塔,為她逝去的愛情。今天,我像一個虔誠信徒仰起我的頭,靜靜地瞻仰一張陌生的冰冷而傲慢的臉,一雙恍神的細長如新月的眼,一具纖瘦的高貴如冰雕的身體……
塔塔的白翼,沒有悲傷,沒有喜悅,毫無思想感情,仿佛一具消瘦幹枯的屍,內髒早已被挖空風幹。他似笑非笑地打量我,短短三秒的注視,我捕捉到他眼中的一種奇怪的異樣。
“怎麼不事先打個招呼?”他移開目光,坐在聶冰灰身旁,說:“如果知道你會來,我就不上台了。”
“碰巧路過。”冰灰對他微笑。
“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如果讓老聶知道,離死就不遠了。”白翼冷漠地點燃一根七星,提起一個很耳熟的名字,“你聯係翔飛了麼?他出事了。”
“你也聽說了。”聶冰灰神色凝重,“剛才我一直打他的手機,沒人接。”
“憑我對他的了解,他躲在哪兒,也不會躲在醫院。”白翼無力地仰靠過去,讓整個身體陷入軟綿綿的沙發,喉結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倨傲的弧線。
“我會再聯係他。”聶冰灰牽強地挑了挑眉毛,擔憂地說:“看樣子,你最近很累?”
“行屍走肉。”白翼閉起眼睛,睫毛卻在微微顫唞,第六感告訴我,那眼簾背後的黑色鑽芒,似乎落在了我的臉上。而他的下一句話,恰恰證實了這一點,“她是,女朋友?”
聶冰灰的喉發出一聲孤獨的:“嗯。”
“多久了?”這種冷傲的人居然也會探究別人的私事。
“沒多久。”
白翼錯覺似的勾一下嘴角。
我一向對男人之間的談話不感興趣,也沒有什麼可插話的地方,印象中他們好像隻懂得談論政治、電腦遊戲、女人和球,毫無吸引人之處。而我的思想比他們更深入,此時此刻,我所思考的是一個相當虛幻的詞——靈魂。
如果說聶冰灰是一個性格古怪的人,那麼白翼就是一個沒有喜怒哀樂的屍。
薛貝貝風風火火地拍著鼓點朝我們走來,尚遠,她飛撲在佯裝假寐的白翼身上。兩個人嘀嘀咕咕了幾句,她站起身,一隻手伸到聶冰灰眼前,“還有十分鍾就是遊戲時間,白翼說他累了不想陪我,你當我的舞伴嘛——黎離,你不會吃醋吧?”
“借你了。”我大慈大悲地擺了擺手,聶冰灰不情願地看一眼閉目養神的白翼,又蹙眉盯我,似乎在渴望喚起我的哪怕一丁點兒的憐憫和默契,“你不去?”
“不去。”我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腳不舒服。”
“這樣……別喝太多酒。”聶冰灰叮囑了一句,然後尾隨薛貝貝向舞池走去。如此一來,隻剩下我和白翼兩個人。熱鬧的氣氛忽然完全凍結,如果他絲毫沒有與我交談的意思,我也沒辦法挑起話題。
我坐立不安地喝一大口酒,專心致誌地一邊忍受尷尬一邊想辦法如何擺脫尷尬,如果這樣一句話不說,明日陌路,互不相識,我該拿什麼和半年的努力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