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地向我介紹了Kenzo的品牌風格,並用流利的日本語同老板談話,看上去像一名外語係剛畢業的大學生。我把VISA放在刷卡機旁邊,指向櫥窗裏麵的一套金邊碎花的連衣裙,“我要買那條裙子,現在試穿。”
男孩子有一些靦腆地避開老板,壓低聲音說:“玫瑰大道步行街有賣仿版,才50塊錢而已。”
我皮笑肉不笑地打量這個可愛的小哥哥,“我是買來做貓墊子的。”
我在更衣間穿上這條花裏古哨的裙子,紮起我的栗黃色卷發,鏡子裏麵的小魔女一下子變得純情的不得了,我心存憐憫地拎起柔軟的裙角,有一些幽怨地端詳它。
我說,親愛的,我為你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
Chapter 10(3)
我吩咐導購員將我的米奇包起來,穿著新買的Kenzo的連衣裙走出店門,而腳上的運動鞋實在不搭調,於是我又去了GUCCI,在那裏我找到了一雙漂亮的白色流蘇羊皮涼鞋,可是導購員說36碼的隻有一雙,有一位太太已經相中了。
那個濃妝豔抹如同妖怪一樣的中年大媽坐在沙發上,在她的眼前擺了了五、六雙高跟鞋,挑挑剔剔的好像哪一雙都看不上,又好像哪一雙都愛不釋手的樣子。我看見那雙流蘇涼鞋備受冷落地歪倒在一邊,於是拎起旁邊的一雙金光閃閃的漆皮靴大聲說:“這雙小靴子好有氣質哦!小姐,麻煩包一下!”
“哎?那雙鞋是我的!”中年婦女一臉凶相地說:“你怎麼拿別人的東西啊?”
“可是,你還沒有決定啊!”我作勢往吧台走,怎料中年婦女光著腳丫子站起來,奪過我手中的靴子,蠻橫地說:“我已經選好了!”
我看著她一屁股坐回沙發,兩腳一蹬伸進靴子裏,然後扭著水蛇腰去付款。我趕緊拎起角落裏的流蘇涼鞋,小聲對導購員說:“快給我包起來。”
當溫柔的導購員小姐將鞋盒子遞給我的時候,那位妖怪似的大媽又突然拽住導購員的手腕,說:“這雙鞋我也要了!”
我的天,為什麼這個世界要讓這種沒什麼生產能力又蠻橫不講理的臭八婆存在啊?
“和腳上的這雙一起刷卡吧。”妖怪大媽吩咐導購員。
“刷你個大頭鬼啦!不用找了。”我抽出錢包裏麵的兩千塊現金扔在吧台上,搶過鞋盒子就往外麵跑,身後傳來導購小姐的一聲驚呼與追趕的腳步聲。
我發了瘋似的往電梯的方向跑,導購小姐拚了命地窮追不舍。這樣繞了四樓足有一圈,遠遠地,觀光電梯的門忽然緊閉,它居然很不給麵子地升到了最頂層。我罵罵咧咧地狂砸電梯按鈕,TNND,如果買不到這雙鞋,就讓我老子收了你的店!
“跟我走——”
頹啞低沉的一句祈使。
一隻大手忽然抓住我狂戳按鈕的手,在我沒來得及回過神的時候,他拽住我,瘋狂地往安全樓梯的方向跑。
仿佛一個逃亡的犯人遇見了同伴,我倉皇地辨認那個人背影。
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
如你所料,我想起聶冰灰。差不多的身高,而他的肩膀比聶冰灰寬實,頭發比聶冰灰的碎長,更重要的是,他的聲音與聶冰灰的陰柔相比更為硬朗。熟悉的香水百合,熟悉的白色GUCCI,熟悉的……熟悉的……
沒錯!他!那個在小胡同裏被黎峻手下打得半死的血葫蘆!
“我記得你!”仿佛挖到加勒比寶藏,我狂喜地大喊:“緣分呐!”
Chapter 10(4)
他在奔跑中撇過頭,目光犀利地落在我緊緊抱著的GUCCI鞋盒上。
雖然隻是側麵,我在瞬間確認我的判斷是對的。
百貨商場的巨大吊燈散發的銀白色燈光,明晃晃地灑在他的鼻翼、唇角、眉宇、嶙峋的顴骨、優美的鎖骨,以及有一些怒火而犀利的眼睛上。
如果是素描的話,隻是一個線條就足以令人尖叫,它讓我一瞬間就無師自通了“英俊”和“帥氣”的區別。
我氣喘籲籲地加快腳步,稍稍趕上他的速度,衝他大喊:“喂!別跑了,她們一起上也打不過我……啊——”
眼看到達安全樓梯,導購員的身影忽然從拐角處出現。
他局促地停住腳步,害我差一點兒撞在他的背上。我抽筋兒似的指著導購員,錯覺之中,他似乎無奈地冷笑一下。
鬆開我的手,殺氣騰騰地走向導購員。
在我以為大概要發生血腥事件的時候,他居然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包,理直氣壯地說:“多少錢,十倍賠你好了。”
這個笨蛋!
我衝過去一腳踹在他的腿上,用食指戳向導購員的鼻尖,委屈地嚷嚷:“我又沒有偷東西!這雙鞋本來就是我的,你和那個老妖怪是一夥的嗎?”
導購員怔忡半晌。
他的大手像螃蟹的兩隻大鉗子,忽然夾住我的雙肩,將我撂在他的身後,然後充滿歉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我女朋友,這裏有點兒問題。”
我舉起鞋盒就要砸他,“你才有問題!我付過兩千快了,還多了一百六十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