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迷路了。”
向偉的周圍很吵,拍賣會大概已經散場了,他問:“你在哪啊?”
“台町路口。”
聽筒安靜下來,良久,向偉說:“我去,還是他去?”
我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讓他陪我去一個地方,讓他來這裏接我。”
向偉“噢”了一聲,掛斷電話,我發現自己居然站在馬路中央,如果有一個酒醉駕駛的司機疾馳而過,必死無疑。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一隻大手拽住!
他將我狠狠地拉到路邊,我的胳膊濕淋淋、滑溜溜的,很輕易地甩開了他的手,我發瘋地推開他,“你來幹什麼?繼續陪你的芷妹妹玩去!本小姐樂意被車撞死礙著你什麼事了?”
Chapter 18 (9)
蒼白的路燈下,金棕黃的長碎發上,雨珠一滴一滴地順著發梢落在聶冰灰的肩膀上,聶冰灰一句話也沒說,不顧我如何掙紮,很大力地再一次拽住我的胳膊往回走。
我想起第一次拜訪設計社,他也這樣很大力地將我拖下樓梯,那時候,他對我說再也不會這麼魯莽對待我,對我說他想向全世界證明他愛我,他說他會用一輩子去愛我。
他最終還是背叛了我。
我的高跟鞋,也背叛了我。
我重重地跌在泥水裏,肮髒的汙水濺在我的臉上,渾身上下滿是泥濘。於是我哭了,這是塔塔去世之後,唯一一次淒涼的嚎啕大哭。
是的,我感到自己很淒涼。“淒涼”什麼意思?“淒涼”就是別人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然後給你一件衣服披上,過會兒再把衣服給扯了。“淒涼”會造成什麼後果?“淒涼”會讓你一瞬間頓悟到“生”和“死”其實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誰能再來為自己披一件衣裳,哪怕隔會兒再扯下來也是沒所謂的。
原來“孤獨”竟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以前的我也經常矯情地形容自己“很孤獨”,但那都是作給別人看的。可是這一次隻有自己才能看到。是的,當所有人都看見了你的孤獨,你並不是孤獨的,真正的孤獨是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最近過得挺好的,隻有你自己才能感到徹心透肺的冷。
我用雙臂支撐著抽搐的身子,匍匐在柏油馬路上,懇求說:“聶冰灰,這輩子,下輩子,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你說的,我們完了,完了就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蹲下`身,麵無表情地盯住我的歇斯底裏,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橫抱起來,大步大步地往別墅走了去。我拚了命地掙紮、罵他、撓他,最終還是任憑他一腳踹開金屬大門,沒有脫掉鞋子,徑直上了樓梯。
他氣喘籲籲地將我扔在黑夜藍的雙人床上。我落湯雞般發狂地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給我滾,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我沒打算過去。”他冷漠地說。
我環顧四周,屋子裏靜悄悄的,看來阿芷已經離去,我有氣無力地說:“對哦,她走了,不然你哪會有心情管我是死是活?”
話剛出口,我迅猛地朝門口衝過去,卻被他的胳膊截住:“去哪?”
“回家。”
“外麵在下雨。”
“下原子彈也與你無關。”我說:“讓開。”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翔飛來接我。”我報複地說:“別以為缺了你地球就不轉了科技就不發達了,說到底,你也該叫我一聲嫂子。”
聶冰灰愣住。
Chapter 18 (10)
我挑釁地看著他憂慮的神情,瘋狂地推開他的胳膊:“是不是想讓我形容一下,你的這個房間有多麼的惡心?這裏到底睡過多少個女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他的雙臂在劇烈顫唞,“我送你回去。”
“不稀罕。”我拚命地掙開他的鉗製,彼此的力氣很快弄疼了我,“我來通知你一聲,我再也不會纏你了,所以你也不必費勁心思像做賊一樣躲著我。”
他站著不動,一雙手用很大力氣捏緊我的肩。
我越掙紮越疼,索性暴跳如雷,一口咬住他裸露的手腕。他的胳膊抖一下,血腥的味道順著我的嘴角流出來。任憑我怎麼咬,怎麼罵,怎麼肆無忌憚地掙紮,他隻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我嚐到新鮮血液辛腥的味道,鬆開口,看見他小臂上的傷口呈現橢圓紅斑。我凍得全身發抖,嘶啞地哀求說:“我不該來找你,我錯了行嗎?你放開我,好不好?”
“好。”他目光犀利地點了點頭。
仿佛一隻抓狂的獸,他的雙手突然向兩邊拚命地撕開,“唰”的一聲,全然撕裂。
我冷不防止住抽泣,破碎的吊帶從中間斷開,朦朧的眼底,露出白皙透明的脖頸,嶙峋突兀的鎖骨,以及宛如兩顆銀環般玲瓏剔透的胸脯。
來不及回過神,他一把將我抱起,扔在床上。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混亂了,嚇得喪失了語言能力,再不敢撒野掙紮,近乎窒息。他的雙手按住我的雙肩,兩隻眼睛像戰犬一般的殘酷猛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