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段(1 / 2)

說,白翼是你這輩子第一個鎖定目標去愛,並且發誓一定要彼此相愛的男人,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這是一個事實。”

我千瘡百孔的心髒,落井下石地碎裂成泡沫。

“告訴我……你說的這些,還算麼……”

我無法睜開眼睛,我怕哭腫的雙眼看見他的樣子,會流出鮮紅的血液。

“那麼,一切都是真的麼……康柏蕙真的是黎峻的妻子麼……如果沒有塔塔,你不會遇見我……不會說愛我……不會為我流淚,甚至連指尖的觸碰,也是不可以的麼?”

我的身體抽空一般癱軟,一生的眼淚被卷進海嘯般的漩渦。

Chapter 12 (4)

“一切都是為了報複麼……因為死去的塔塔是你的姐姐,所以你恨我,是麼?……所以,你接近我,愛上我,離開我,這一切都是欺騙……你對我,哪怕是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是麼?”

我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他的瞳孔慢慢地縮緊,恨恨地握住拳頭。

忽然,雙拳砸在床上!他霍地坐起身,似乎聽見碎裂的肋骨來不及愈合再度破碎的聲音,石膏撞在金屬鏈上,調板嘩地歪過去。0.01cm的距離,臉頰的細汗觸目驚心,他的雙手握住我的雙肩,骨骼咯吱作響。

上帝作證,此時此刻,就算他將我揉碎了捏碎了,我也不會喊一句痛。那雙我曾經深愛的鑽黑深瞳,絕望死死地盯著我,慢慢地變得澄澈明亮,忽然湧出一滴渾濁的眼淚。

“……你把我當成什麼呢?你會永遠恨我,因為恨我,你時時刻刻都想報複我,對麼……”

仿佛一隻被拋棄的斷線木偶,任憑他吃力地搖晃著,撕扯著。

“回答我!回答我!!!”

他掙紮嘶吼。我的黑天鵝,他的腿已不再是美好潔白的船骨,而是冰冷的鐵板和鋼釘,狠狠地撞在金屬鏈和鐵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鐺鐺聲。

“回答我!回答我!說你恨我!你永遠恨我!”

“對!我恨你。”我慟哭地按住他不住搖晃的身子和腿,低聲囁嚅:“白翼,你聽著,我恨你,我永遠恨你,時時刻刻都想報複你……”

他的唇角居然露出淡笑,宛如捧起一掬聖泉般地捧起我的臉頰,輕輕地吻著我的淚,“隻要我是殺死塔塔的凶手,你就會永遠、永遠的恨我……你的恨是一把巨大的枷鎖,永遠鎖在這裏、這裏!!!”

他抓著我的手,重重地捶在他脆薄的胸腔,我終於哭出了聲音,拚命地推他:“對!我永遠恨你!永遠恨你……恨不得親手將你送進地獄,恨不得,同你玉石俱焚!”

“……所以,黎離,即便是不愛我,折磨我,你也會因為你的恨,而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對麼?”

砰——

房門重重地推開,撞在牆上,驚動天地!

幽紫驚藍的細長眸子,泛發來勢洶洶的怒色火焰。聶翔飛的絕美手掌按在牆壁上,仿佛梅超風抓住了死人的頭顱,“白翼。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白翼深邃的眼底,泛起熠熠搖晃如燭光抖動的憂傷目光,他深邃地與他對視,流血的嘴角,淡淡地翹了一下。

聶翔飛狂奔過來,甩開他的胳膊,如野獸撕咬般地將我從他的懷裏扯出來。

慟哭中象被扯開的破碎娃娃,渾身撕裂地疼痛。我終於,匍匐在床上,吐出一大口暗黃色苦兮兮的液體,融在唇角的血絲和眼淚,竟是那麼絕望驚豔的味道……

Chapter 12 (5)

……

一抹刺眼的橘光劃過眼皮,我從昏迷中緩緩地蘇醒,周遭是紅與黑如吸血鬼廢墟的巨大空間。

香榭麗舍的家,我躺在空蕩蕩的雙人床上,手背貼著輸液後的白膠帶。我輕輕喚了一聲聶翔飛的名字,沒有人應,桌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麵寫:我去附近超市買飲料,停水了。

腦子沉重地墜在綿軟的枕頭上,依稀閃過彌留之際,在聶翔飛的懷中疼痛地緩緩失去知覺,白翼驚慌地滾落在地……我看到他們的臉上驚恐的表情,看到他們的嘴唇在翕張蠕動……空氣中彌漫著席卷的白霧,石膏碎裂兩半,他掙紮著向我爬過來……

獨自一人蜷縮的大房子裏,黑暗的恐懼慢慢地吞噬著我。微微的夜風吹起窗外的枝椏,毛聳聳的影子映在牆壁上。夜太寂靜,靜得可以去死了。

原來整天有一個人在耳邊絮絮叨叨覺得煩,突然安靜下來承受一個人的孤獨,竟是這樣可怕的事。我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給聶翔飛發了一條短信,我說:我在大門口等你。然後,我打開大門,走進黑漆漆的夜裏。

夜幕降臨,我蜷起胳膊抱住身體,在香榭麗舍的這片悄然無聲的人工花園裏慢慢地踱著步。夏至時分,小徑兩旁的植物伸展著繁茂的枝椏,月光透過樹梢在銀白色的路磚上熠熠跳躍著。我聽見了遠方傳來犬吠聲,孩童嬉戲玩耍聲,黃金時間電視劇的插曲聲,以及灰蒙蒙的雲層掠過城市天空的聲音。

我呆呆地佇立小涼亭裏,傾耳聆聽這一片寧謐,那些溫暖幸福的聲音聽起來既可怕又冷漠,它們似乎從未屬於過我,與我相隔的距離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