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段(1 / 2)

子裏,隨處都是滄桑的痕跡。

打開房門,熟悉的香水百合氣息襲入鼻間。

聶翔飛沒有換鞋,急匆匆地朝客廳裏麵走。而我的目光落在玄關的鞋架上,不知何時買的一雙嶄新的黑白色貓臉拖鞋,透明玻璃紙上麵布滿了白色灰塵,我想,我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

於是我淡淡地笑了,一層一層撥開玻璃紙,哪怕蹭了滿手的灰塵,也微笑著想象有一個人像歐洲中世紀英俊的騎士半跪下來,托起我十七年無限孤獨的腳,一隻一隻地為我穿上它。

聶翔飛端著兩杯橙汁登上二樓,我尾隨著他靜靜地登台階。樓梯扶手上仍然印著薄薄的手指印,這棟房子仍然簡約且沒什麼人氣,我想,大概很快就會個很懂得持家過日子的女主人入住了,康柏蕙大概會讓它煥然一新。

耳鳴之中,我似乎聽見樓下有人說:拖鞋太大,別摔倒了啊。

我敏[gǎn]地轉頭去看,可是廚房裏靜悄悄的。那一刻我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看見聶翔飛站在冰灰的房間門口,用指甲戳了一下房門。

房門慢悠悠地敞開了一道縫隙,黑夜藍,如同深夜停電的水族館。

“這是你第三次拜訪這裏。”他牽起我的手走到書桌前,書櫃上關於音樂和鋼琴的書都不見了,他拿起桌上的相框,神色詭異地說:“上次是聖高文化祭,你冒著雨來這裏找他。”

“可是後來,我還是跟你走了。”我不曉得他重提往事有什麼目的,但這個話題不論對誰來說都很尷尬,於是我指著他手中的相框,說:“照片上的兩個小男孩,我一眼就能猜出哪一個是你。”

Chapter 14 (3)

“可惜當時,你能猜出我的原因是因為你用了排除法,你隻知道哪一個是冰灰,對我來說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撬開相框背麵的蓋子,將照片拿出來,舉在眼前仔細端詳:“氣質、神態,都不一樣,就像你和塔塔。這個場景很熟悉,可惜沒有海鮮麵。”

我驚怔,大腦嗡嗡作響地記起,當時的確、的的確確是對冰灰這樣說的。我奪過他的照片,惱羞成怒地說:“不愧是兩兄弟,傳話的功夫也是一流,好像沒有什麼秘密,你還知道什麼?”

“那晚的事我都知道。”幽藍的眼底泛起鋒芒的紫,他端起我的肩膀,把唇貼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因為,我就在另一個房間。”

我嚇得瞪大眼睛,“另一個?”

他拽住我的手腕走出房間,左轉,身後是衛生間,正前方是書房,而在右手邊酷似小倉庫的房門前停下腳步,房間門沒有鎖,他輕輕地推開它。

蒼白的陽光從落地窗湧來,照在紅色地板上的一架黑色三腳架鋼琴上。紅與黑色如同吸血鬼廢墟般的偌大空間,黑色雙人床,紅色布藝沙發,以及黑色地板上的紅色毛絨腳墊……而我的目光落在另一麵牆上,裱著一副巨大的彩色照片,女生站在人群湧動的街角,仰起頭望向天空,留下一滴淚。

那個女生,是我。

“這是我的臥室,那天我一直在家。”他若無其事地拉開壁櫥的門,從裏麵拿出幾件疊得很整齊的夏裝,微笑著說:“可惜,你們誰都沒有發現。我知道你在這裏過夜,而且,睡在同一張床上。”

怎麼、可能?但,那抹微笑不論怎麼看都不純粹,我的身上漸漸浮起雞皮疙瘩,仔細想一想,相識以來,有多少不可思議的事不能夠發生在他的身上?我和聶冰灰未完成的初夜,是在一聲巨大的門響之後停止的,難道是他……

我很快冷靜下來,用鼻子哼他一聲,說:“怪不得,第二天清晨我走在台町路,接到一通電話之後那麼快有人招呼我,原來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那也是無奈之下的事。”他將衣服放在床上,手臂攬住我的脖頸,鼻翼輕輕地蹭了蹭我的額頭,“如果沒有那天,我也不會那麼快下決心得到你,所以,它隻是催化劑而已。”

任憑他肆意擁吻著,我小聲說:“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怕。”

“就算全世界一千萬個人愛我,就算他們每個人都肯為我去死,我親愛的,如果你不愛我,我就不會擁有幸福。”

指尖輕柔地撫過照片上小男孩不可一世又漂亮的臉,他的嘴角倨傲地揚著,似乎在那個年紀就能夠看出他有著遲早長成一個既犀利又溫柔的男人的潛質。

Chapter 14 (4)

兩個7、8歲的男孩子同時睜大眼睛盯住鏡頭,左邊男孩兒的嘴角微微笑地翹著,眼神充滿了逆來順受的溫柔,仍然是一襲白衣,白色的運動校服如同冬季純潔的白雪……

等一等!這件衣服……

雪白的運動服胸口,黑色刺繡,不清晰的兩個蚊蠅字體……

血液噴湧在身體的每一根毛細血管。指尖瞬間冰冷。我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你和你弟弟,小學在紅星念的?好漂亮的、校服……”

“那是白翼的。我們隻在紅星念了半年,很快就轉到聖高附屬了,連校服都來不及訂。”他從儲物櫃裏翻出行李箱,忙忙碌碌地拉開房門,“我去樓下書房拿幾本書,你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