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娘子每次去的時候沒有發現嗎?”周君玦神色端肅,麵帶凝重之色。
“我……”許慕蓴不敢承認也不能否認,送子期到書院的初衷是為了分開他和許慕閔,而非為了春試一事。如今周君玦質問起來,她倒不知道如何應對。
周君玦眼神黯淡下來,默默地退了出去,風華掩去。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不起,他寧願相信一切都是巧合。那日穿在她身上的男衫,至今都仍在他眼前似有若無地晃悠。
半晌過後,許慕蓴扭頭一望,身後空無一人,心中甚是惆悵,慢悠悠地挪著略漸消瘦的身子朝廳堂行去。
正是溫暖溼潤的黃梅天,天空飄著絮絮細雨,落在臉上粘粘膩膩,空氣中發黴的氣息縈繞不散,甚是壓抑,許慕蓴胸中湧起一股熱流,俯□子空嘔,隻嘔出陣陣苦水。
靠在廊下緩緩下墜,無力地跌坐在地,仰望漸斬昏沉的天空。
她沒有說實話,為了掩蓋子期與許慕閔的醜事,她諱莫如深,不敢透露半字,生怕他會因此看輕了子期。
在她最愛的兩個男人之間,她選擇欺瞞。
她不敢想象周君玦知道之後的錯愕與鄙夷,甚至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兩個弟弟之間超越倫常的親昵,如何能讓他坦然接受,不帶任何異樣的眼光。
隻是,當他黯然離去,她的心隱隱作疼,無法言語。
“你為何坐在地上?”熟悉的聲音籠罩而來,屬於他的氣息隨之聚攏。
許慕蓴眼前忽地一亮,一聲不吭地仰視著他。
周君玦瞥見她嘴角殘留的苦水,無奈地搖搖頭,俯身為她輕輕拭去,探出雙手將她抱起,“地上潮,要是累了就喚人。”
許慕蓴手環在他的頸後,虛弱地點頭。
“一個人的時候不許硬撐。”
“知道了。”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得學會照顧自己。”
“等你不在家再說嘛。”許慕蓴收緊手臂,兩人之間再沒有空隙。
周君玦輕輕歎了一口氣,“清明已過,我得出趟遠門,眼下正是茶葉收成之時,皇上要的茶葉需在端午之前送至臨安。這是盛鴻軒第一次為皇上甄選製茶,不得出半點差子。”
“要去多久?”淡淡的離愁湧上心頭,成親之後他們尚無一日不在彼此身邊。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
“帶我同去如何?”舍不得他,舍不得分開,好舍不得。
周君玦轉過一道彎,跨進春暖花開的小院,將她放在青石桌上,為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福建多丘陵地帶,行車多有顛簸,你如今身懷有孕,還是留在府中將養。子期這也回來了,你也有個伴說說話。明日,我讓東淩搬過來,這些日子暫居府中也好有個照應。”
“你都安排好了?”原來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她完全插不上手。
“你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周君玦無限留戀地撫上她消瘦的臉龐,“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你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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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的書院,燈火搖曳,映出屋內人兒孤傲清絕的背影。
“非走不可?”倪東淩一進屋便癱在太師椅上,懶懶地掃了一眼負手而立的周君玦。
周君玦緩緩轉身,“是不走不行,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出半點差錯,這是你我腦袋搬家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