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白沒吃熊心豹子膽,他隻是談戀愛了。談了個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被打死的戀愛,特別了不起。
山上風很大,從高處看去,到處都是一片素白,這種天氣,上山來看日出的人居然還不少,甄元白找了個避風的安靜地方坐下來,拿出筆享受自己的時光。他穿著雪白的羽絨服,腦袋藏在寬大的帽子裏,戴著露指手套,遠遠看去像是一個胖滾滾的雪球,身邊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甄元白頭也不抬:“上一邊兒拍你的日出去,我馬上就寫完了。”
又是好幾聲哢嚓聲,甄元白仰起臉,正好對上了鏡頭,等到鏡頭移開,他才看清這不是甄優秀,而是時不凡。他心跳漏了半拍,問:“你怎麼過來了?”
“你這愛好還保留著啊。“
甄元白怕他也覺得自己神經病,沉默的把卷子收了起來,時不凡忽然一笑,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甄元白一驚,急忙要站起來去尋找父母的身影,卻被他一把拽住了:“怕什麼,我家長也來了,你爸媽不會發現我是跟著你過來的。”
甄元白放下心,忽然後知後覺:“你以前見過我?”
“當然見過,咱倆不是一個學校的麼?”時不凡嘴角一彎,伸手捏了下他的臉蛋,甄元白卻道:“不對,你剛才說我這愛好還保留著,我上回在山頂寫卷子是兩年前了,你怎麼會知道的?”
時不凡頓了頓,收回手道:“你媽朋友圈發的,怎麼了?”
甄元白疑惑的拿出手機翻了下他媽的朋友圈,發現第一條發表於一小時前,秦英配上了一張十分幼齒的圖:“我們聰明又要去山頂做試卷了[偷笑]”
時不凡探頭看:“你以前長得這麼嫩啊。”
甄元白急忙蓋住,道:“你也沒成熟到哪兒去啊。”
時不凡一笑,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被甄元白踢了一腳,“背過去。”
“幹什麼?”
“我還有最後一題,要在你背上寫。”
時不凡沒好氣的背過去,垂著腦袋玩手機,道:“我看你是被慣壞了。”
甄元白直接把試卷貼在他背上,偷偷彎了彎嘴角。
時不凡第一次見到甄元白其實是在都北山的山頂,那個時候他剛轉學到甄元白的城市,在一所初中裏麵辦了學籍,跟甄元白完全隻是個擦肩的路人。那個時候他的心情總是很差,總想遠遠的跑到沒有人煙的地方,所以哪怕是被葉廉他們幾個硬拉出來,他對風景也沒什麼興趣。
他戴了個墨鏡懶洋洋的避開人群,忽然就被一個奇奇怪怪的家夥吸引住了。他從來沒想過有人爬山上來不是為了風景,而是為了在風景裏麵做試卷,大約是個神經病無疑了。
他朝嘴裏塞了根煙,一直盯到那小神經病看個沒完,暗暗猜測他是不是有一個很悲慘的身世,比如有個後媽或者後爸,不許他看書學習,所以才會這麼爭分奪秒。
然後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如今跟好學生完全不沾邊兒的自己,不禁嗤笑一聲,扭頭走了。
再後來,大概是想利用優良的學習環境讓他改邪歸正吧,家裏把他安排到了省重點。還沒入校,他就看到了學校拉起來的條幅,歡迎甄元白同學以滿分成績考入本校。
他當然不可能把這個名字隨便跟一個山頂的小神經病聯係到一起,但他很快在大熒幕上看到了甄元白的照片,一頭看上去就很柔軟的短發微微打著卷兒,是那種有些長度才能看出來的微卷,微笑的時候會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是十分標準的模範優等生——無論是老師還是家長,都會喜歡的模樣。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甄元白跟那個小神經病聯係到一起,因為先入為主的關係,他又花了一段時間消化了甄元白家庭美滿,上山頂寫試卷完全就是為了享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