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真的沒有被剛才發生的事所影響?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該不會真的是個見慣風雨的騙子吧?帶著這樣的疑問,田真想再次詢問。
可他還沒開口,少女反倒先問起他來了,“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哪裏人?到責鄉去做什麼?”
“我叫做田真,十六歲……”他簡短的才回答了兩個問題,並非不願繼續回答,是沒有機會再往下說。
少女聽後,表情突然一變,道:“原來隻是比我小一歲啊!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稚氣,還以為你比我小幾歲呢。總之,比我小的我不感興趣,也不用跟你客氣。”然後,她就真的像是對待不感興趣的東西般,撇著嘴沒有再看田真,而是把視線移向了山崖的風景。
你也太直率了吧?對著幫過你的人連聲謝謝都沒有,竟然還能說出這種不敬之言?!田真平息了一下心情,問:“你真的騙了那六個人的錢?”
少女瞥了他一眼,繼續望著風景回道:“你以為搭載這艘船的都是些什麼人?通常到責鄉去的人,都是些生活窘迫,走投無路的人。他們為了能活下去,不惜作最後一搏到責鄉去碰碰運氣。”
雖然他從少女的口中得知這艘船所去往的目的地是叫做責鄉,但還不足以解釋清楚士兵話中的意思。田真想到了兩個答案:要麼是士兵故意嚇唬人,要麼是出於好意讓自己提防船上的乘客。
“那麼,你是因騙人而被逼得走投無路?”田真這話一出,隻見少女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們才是真正的騙子,我隻不過是看不過眼,使用了更高明的技巧,把他們騙來的錢弄到手,還給那些無辜受騙的人罷了。”
田真用質疑的眼神瞪著她,語氣加重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騙子?”
自己沒做壞事,卻被人懷疑,誰的心裏都不好受。但少女已經習慣了被人懷疑,她深知此刻質疑的人,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來暫時消除疑雲。
“那天我在樹林裏找吃的,無意中看見那六個男人在岩石邊把一些野草根砸碎,倒進一個個散發著淡淡酒香的罐裏,再分別放進一條看不清外貌的蛇幹,最後蓋上蓋子,用草繩綁好。裝進竹筐,挑走。出於好奇,我就悄悄跟了上去,到了一條小巷裏,他們一邊演戲,一邊叫賣著,很快便有不少老人聚在了他們那裏。之後的事,你也能猜到了吧?老人們辛辛苦苦存了多年的錢就這樣被騙走了。”
“可,如果他們是騙子卻也被你騙到了,那你就是更大的騙子吧?”這句話又讓田真嚐到了被人狠狠瞪上一眼的不愉*覺。
少女甩過頭去撇嘴道:“哼,你愛怎麼想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沒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像你這種在父母嗬護下長大,不愁吃不愁穿的人,怎會理解像我這樣,從小就被賣去給人家當奴婢的人的心情?”
“等等!誰說我是在父母的嗬護下長大的——”田真非常激動地說道。少女沒有再搭理他,徑自走到對麵的船舷邊,憑舷遠望。
隨著夜幕的降臨,船停下了,槳手們都紛紛走下了船艙,像是要去吃晚飯。甲板上的空間頓時大了很多,船艙裏的人似乎全都湧出了艙室外,可以看見幾個穿著鎧甲的士兵正在管理秩序。少女也重新坐到了田真旁,卻沒有和他說話。
“我的包裹不見了!”一個神色慌張,發髻上紮著花布帶,三十多歲的婦女,驚叫著從船艙裏跑了上來。
她擠過人群,走到士兵麵前:“我抱著包裹在船艙的一個角落裏睡著了,醒來時發現包裹不見了,裏麵除了衣物外,還有六隻粽子,是用花布包著的。求求你們一定要替我找到偷包裹的人,那些粽子可是我在船上的糧食呀!”不見了包裹的婦女淚流滿麵地央求著。
隨後,船上進行了大範圍的搜查行動,包括搜身。女人方麵,就由失主親自搜。她搜到了少女麵前,說了聲:“對不起!”
少女不以為意地站起身讓那女人搜,隻見那婦女突然雙目圓睜,“這是……這是我的錢!”
少女很吃驚地看著她手上的東西,“等等,我身上不可能有錢啊?!我根本就沒有把錢帶在身上,那不是我的。”
“那當然不是你的錢啊,因為那是我的。”失主的臉色一改,用憤怒的目光瞪著少女,“沒想到你年紀這麼輕就學偷東西。”
“不,我想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我自中午上來後,就沒回過船艙,怎麼可能偷您的東西呢?一定是有人趁人多的時候偷偷放在我身上的。”少女極力想辯駁。
“沒想到你除了是個騙子外,還是個竊賊呀?!”說話的是那六個不修邊幅的男人中最年輕的那個。少女用銳利的目光瞪著說話的男子。
“我和槳手們都可以作證,她下午一直站在船舷邊看風景,並沒有回什麼船艙,不可能偷東西。”坐在一旁的田真雖然還不能確定少女是不是騙子,但看見少女那樣的孤立無助,不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良心上似乎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