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濕漉漉的田真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草叢中,身上的衣服被什麼東西割破了不少,好在武器還在身邊。他坐起時全身肌肉發麻酸痛,仔細查看才發現身上多處有被硬物撞擊過留下的瘀傷。
“這裏這麼黑,又陰風陣陣的。該不會是陰間吧?”一隻手撐著沉重的身體,另一隻手摸著腿上的瘀傷,“嘶——”吸入一口涼氣後,他抬頭望向天空,找到了幾點微弱的星光證明自己仍存於世上。“怎麼會,別自己嚇自己了。”從自己疑慮的世界裏走出來後,他才擔心起周圍空無一人。
“嶽蓮他們呢?”他垂下頭,心髒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似的,給他來了一陣冷抽動。隨之而來的便是突變留給他的自責。
他苦笑著:“嗬嗬,果然,種種事實表明,我是個會帶給別人不幸的人。母親的去世,表兄的犧牲,姨母的瘋癲——沒錯,一定是姨母發現了……所以才把我趕走。難道今年是我的倒黴年,歸悅也因此找借口離開了我?現在害了一船的人,早知道會這麼嚴重,被妖怪吃掉算了。等等,不行——如果被妖怪吃掉就不可能遇到他了。靠的那麼近,在那一瞬之間,我為什麼不抓緊他們倆的手?嶽蓮!嶽蓮她曾說過她是個幸運的人!既然我都還能活著,或許他們也會沒事的!”
他緊握著那顆木製的核桃,全身像是注入能量般毅然站起:“沒錯,無論如何,我還活著,我要去找他們!我還有要去找的人。”
………
這裏的空氣十分的潮濕,早晚都有霧氣相伴,入夜更有野獸跟蹤。在累了的時候,田真隻能利用核桃散發的香氣,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些、頭腦清醒些。
他忍饑挨餓地走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充饑的東西,不禁埋怨起來:“這是什麼鬼山啊?除了那些直挺挺的參天大樹外,連棵果樹都沒有,也沒聽見有水流聲,我又分不清哪些是野菜哪些是草,總不能讓我嚼樹葉和草吧?那些樹葉看上去又沒什麼水分;而那些草呢,跟刀刃一樣鋒利,還不清楚有沒有毒。難怪連隻可以捕捉的小動物都沒看見,盡是些凶猛的難以靠近的野獸。”
他實在沒辦法,隻好撿起一段粗樹枝,在一棵樹的樹根處使勁地刨土,“也不知這些樹根能不能吃?怎麼地也該有點水分吧?有……有沒有搞錯啊,這嫩的樹根也埋得太深了吧。”
在田真一麵埋怨,一麵很認真地刨挖樹根之時,卻沒發現,危險正在向他緩緩逼近。
霎時間,一股怪力將他撲倒在地,幸虧他的速度也不慢,雙腿一踹,一個跟頭單膝著地,迅速拔出劍,及時掙脫了。在他擺好禦敵架勢後,卻看不見四周有任何身影。
——連氣味和聲音也沒有麼?此刻他屏住呼吸,極力想讓頭腦保持冷靜,剛好在他的腳邊有一根柔韌的藤蔓。田真小心翼翼地將藤蔓割斷,用它將護身武器牢牢的綁在手上。
忽然,在田真眼前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光影,光影以極快的速度,在他身邊時遠時近地跳躍著。在黑夜裏見到這等光景,這等速度,讓人難免心裏發毛,再加上饑渴,迷亂之中讓他頓時感到有心無力、束手無策。
因為他不想就這麼糊裏糊塗丟了性命,所以他恐懼,恐懼使他本能地想遠離這種危險。
用紅繩掛在他脖子上的一把鐵鑰匙,在貼近心髒的位置,給予了他冷的刺激,同時告誡他一定要找到鑰匙的主人。
“隻有踏遍千山萬水的人,才有可能遇見遙木。”無論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斃,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突然出現在腦海的語音,發自內心的呼喚,以及大概明白了前路的艱辛。為他驅散了大部分的恐懼,願望的力量使他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快步追尋著光影,高舉手中的利劍,怒喝著:“呀——嚇——”向光影出沒的地方斬去——可惜,卻一劍都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