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不知道紀文軒在身後走來,還在興致勃勃說厲婕涵的壞話,完全不知道自己將被炒魷魚,她們慘淡的快樂讓厲婕涵覺得可笑且無辜。畢竟早上的時候她有諷刺過秦莎,這種無關痛癢的報複,完全是人之常情。
當紀文軒站住的時候,另外一個女孩子倒是看到了,緊張地扯了一下秦莎的衣服,眼睛不斷示意,欲製止她再說,嘴巴哆嗦道:“紀……紀總。”
秦莎聽後下意識轉過身來,臉一陣突然慘白,連跟紀文軒打招呼都忘記,隻低著頭,雙腳都開始顫抖。
“你們在做什麼?”紀文軒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冷,讓站在身後厲婕涵都不由驚慌看他兩眼。
沒有回答。
“你們來這裏上班了多久?”
“兩年。”
“三年。”秦莎終於抬頭,但碰上紀文軒的眼神馬上便低頭。
“兩年?三年?我還以為你們隻來了兩三天呢!”紀文軒冷笑。“你知道你們剛剛違反了我們公司的哪個規矩嗎?”
“上……上班時間,不……不許嚼舌根。”
“那你們剛剛在幹嘛?”紀文軒用手示意秦莎將頭抬起。
“嚼……嚼舌根。”秦莎依然哆嗦道。
“該怎麼處罰?”
“主……主動辭職。”
“總算是還記得,有點記性,你們哪個部門的?”
“客……客服部。”還是另外一個女孩回答。
“明天收拾好,到財務部領好工資給我滾蛋!”紀文軒冷冷道。厲婕涵驚訝他的決定,卻來不及阻止,隻像個傻子站在身後看著他將西服穿上,走出去。
原來他是這般討厭嚼舌根。原來一個公司還有這種製度。
另一個女孩子看著紀文軒頭也不回的背影哭了,跟上去,嘴裏語無倫次道:“紀總,我求你了,我不想走,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她拉著說的,我什麼都沒說,我剛剛沒嚼舌根,我求你,我求你把我留下,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嚼舌根了……”她哭得很慘烈,將將要拉住紀文軒的衣角,但還是沒拉住,紀文軒出了自動門,她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敢還是真的沒能拉住。到最後,她都發不出聲音了。
秦莎沒有哭,她隻靜靜看著厲婕涵,眼神中的恨意很明顯,紀文軒炒她魷魚倒像是厲婕涵指使的,“陰險的女人,竟然跟我玩陰的,在我背後給我來一刀,你等著吧,我去到哪都不會放過你的。”她說著往電梯走,厲婕涵無從幫自己辯解,任是誰怕都是會懷疑這是厲婕涵的報複,即便是清者自清,她還是想解釋,但秦莎根本就沒等她的解釋。那個哭著的女子卻追上秦莎:“莎莎,我求你了,我本來是下班回家的,是你拉住我講的,我求你跟人事部經理說一下能不能求情,我不想走,我走了到哪找這麼高薪的工作去?我還要養家糊口,我老公失業在家,我的孩子上幼兒園的費用,公公婆婆還靠著我——”
“這麼說你還怪我了是吧?”
“不是——我隻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你就幫幫我吧……我知道你是不怕的,你是有關係的,我求求你……”
聲音漸遠,她們倆都進了電梯,厲婕涵心裏突然說不出的複雜,紀文軒的車已經開到外頭,在那裏鳴喇叭,她便小跑出去。
“我還以為你不想回家了呢!”紀文軒一邊說著一邊胡亂粗魯地幫她係安全帶。
“剛剛的事情……你的處理是不是嚴重了點?”厲婕涵訥訥道。
“怎麼?你有意見?”紀文軒發動車子。
“不是——畢竟,事情都是因為我而起,我覺得嚼一下舌頭根子不至於開除吧,而且,她們也是無心的,我早上是對她說了不好的話她才這樣。”
“什麼話?”車子轉了個彎,駛入車來車往的公路。
厲婕涵便將早上的事情說與紀文軒。在聽到王洛洛的名字的時候,紀文軒下意識地刹了車,厲婕涵猝不及防,身體大幅度往前傾。
“怎麼了?”厲婕涵疑惑。
“沒什麼……你是說,你早上有在言語上羞辱過她?”紀文軒不客氣問道。
“這不是羞辱……我隻是,有點氣憤,你設身處地想想,如果一個人在你背後這般詆毀你,你會不會反擊?還是任由別人踩你?再說了,她根本就不當我是人看。”厲婕涵氣憤解釋道。
“哦?可是,你現在在向我求情不是嗎?”紀文軒戲謔,這個小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麵那麼強悍,刀子嘴豆腐心,人家都將她的人格仍在地上死命的踩了,她還幫著人家,他明明是幫她出了惡氣,她反倒不領情了。
厲婕涵語塞,是啊,為什麼要向他求情?
“看來你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不過我跟你說,沒門!我說過的話就是這個公司的權威,我若是收回來,那像什麼了?說話不算話,我以後還怎麼管理這麼多人?”綠燈亮起,紀文軒一踩油門便走了,頗有不容厲婕涵分辨的味兒,她便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