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一個男人,把嫡妻的女兒當麻煩恥辱,把小妾的女兒當掌中寶。
程微對這樣的父親,實在敬畏不起來,淡淡道:“父親。要說丟臉麵。那也該是徐伯伯覺得丟臉,您以後別笑話他,不就得了。”
換做誰家。女兒去別人家做客,結果因為亂跑出了事,那也是這一家覺得丟人,沒見過恨不得把錯往自己女兒身上推的。
“放肆。程微,你再非議長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了!”
程彤在一旁暗暗著急。
父親,您快教訓啊,您都好久沒教訓程微了,沒看程微現在多囂張。許久都沒理過她了!
這段日子以來,程微早出晚歸,程彤想鬥個嘴。都尋不到搭話的機會,這讓她心裏空落落的。無端生出一種惶恐。
就好像同樣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原本一直為了爭食你爭我奪,明爭暗鬥,可忽然有一天,其中一隻打開籠子飛走了,從此海闊天空,再不屑看籠子裏的另一隻金絲雀一眼。
“父親想教訓,那就教訓吧。不過請快一點,女兒明早還要去長公主府,與五公主約好了賽馬呢。”
程二老爺臉色一寒:“程微,你今年十四了,也該明白人倫綱常,旁人再如何,都管不了父親教導子女的家務事。”
程微垂眸:“女兒當然懂得。不過女兒近來讀書,讀到一句話,‘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父親能否為女兒解惑?”
“程微!”程二老爺萬萬沒想到,這死丫頭都能拿大道理頂嘴了。
據說有種人是這樣的,道理講不過你時,他和你講拳頭。
程二老爺顯然把這行為貫徹到底,手一揚就想往程微臉上招呼,程微見了側側臉,冷聲道:“父親別打我臉,打別處吧,這樣明日出門,別人看不出來!”
程二老爺揚起的手僵在半空,嘴唇抖了抖,吐出一個字:“滾!”
“女兒告辭。”程微屈膝施禮,轉頭就走,到了門口回眸,“父親,以後徐大姑娘不會再來咱們家了吧?她到處亂跑,且一跑就跑到我二哥那裏去,實在不好,傳出去會讓人說閑話的。”
“住口,徐大姑娘怎麼會是那樣輕浮的女子,程微,你一個女孩兒,說話不要這樣刻薄!”程二老爺挑眉怒斥。
“哦,徐大姑娘要沒這樣的心思,以後見到她,我向她道歉,隻要她別打我二哥的主意就好啦。”程微嘴角掛著嘲弄笑意看程二老爺一眼,施施然走了。
程二老爺黑著臉,看一眼一言不發的程瑤和程彤,沒好氣道:“你們兩個也出去吧。”
等程瑤二人出去了,程二老爺在太師椅上坐下來,生悶氣。
現在的小姑娘都是怎麼了,那徐大姑娘瞧著是個文靜秀雅的,居然會亂跑?讓他連立刻對韓氏提這門親事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
程二老爺一想程微最後撂的幾句話,臉就發黑。
現在說了實在是太打他臉了!
罷了,且先過上一段時日再看吧。
翌日,程微照例去了濟生堂,還未到午時,畫眉突然找了過來。
“怎麼,莊子那邊來人了?”一見畫眉,程微心中一緊,立刻問道。
她自打從程家莊回來後,日日來這濟生堂,心裏卻一直懸著程九伯一家的事兒,唯恐哪日他們上門,她在外頭不知道錯過了,早就交代畫眉要及時報信。
果然,畫眉一聽程微這麼問,立刻點頭:“嗯,來了有一陣子了,婢子尋了個機會出門的。”
程微立刻起身,和程三叔打了招呼,匆匆趕回了府。
才進念鬆堂,就聽九堂伯娘郭氏的聲音傳來:“老夫人,我就說,您看著氣色越發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和我年歲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