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不及他的吧?

韓止想起那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還有至今陰雨天時隱隱作痛的腰。

那次墜馬,為了瞞過祖父與父親,他可沒敢留手,使得是真真正正的苦肉計。

不過,終於能有今日,一切便都值得了。

韓止終於抬腿,一步步走向床榻,暗暗吸了一口氣,拿起秤杆把喜帕挑了下來。

都說新婚之日是一個女子最美麗的時候,程瑤自不例外。

喜燭映照下,隻見她黛眉修長,朱唇嬌豔,原本清麗無雙的眉眼在脂米分妝點下多出一分穠麗來,更是撩人心弦。

韓止定定望著,忍不住道:“瑤表妹,你今日可真美。”

若隻論美貌,瑤表妹今日不輸微表妹了。

韓止腦海中晃過這個念頭,隨後啞然失笑。

他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如何拿瑤表妹與微表妹比較。她們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女子,瑤表妹令他傾心的從來不是容貌。

程瑤抬眸,溫柔一笑:“世子,以後還是叫我霄兒吧。”

韓止在她身側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以後就叫你霄兒。隻是。你是不是也該叫我夫君了,而不是世子。”

程瑤嗔他一眼,素指纖纖指向喜桌:“尚未喝交杯酒,怎麼就能叫……夫君呢。”

韓止心中一蕩,拉著程瑤走向喜桌,二人相對而坐。

手持酒壺,滿上兩杯。韓止端起一杯遞給程瑤:“霄兒。飲下此杯,從此我們就是夫妻一體了。以後我定會好生待你,矢誌不渝。”

程瑤接過酒杯。輕聲道:“止表哥,我從未想過,咱們能有今日。”

兩隻酒杯以彩帶相連,二人各執一杯。自然不能相距太遠,彼此間氣息可聞。

程瑤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濃濃酒味。便知韓止在外麵已是喝了不少,心中當下更安定了些。

二人舉杯,各飲半杯,隨後手臂交錯。把剩下的一半喂對方飲下,至此算是完成。

喜燭搖曳下新婦容顏如花,新郎早已心猿意馬。握住程瑤的手道:“霄兒,咱們早些休息吧。”

程瑤坐在那裏。未動。

韓止不由一怔:“霄兒,你怎麼哭了?”

程瑤垂眸,任淚珠無聲滾落:“我就是在想,若是能以程瑤的身份光明正大嫁給你該有多好,而不是頂著這莫須有的名字過一輩子。”

韓止聽了大為憐惜,抬手替程瑤拭淚,柔聲安慰道:“莫哭了,名字隻是一個稱呼罷了。在我心裏,隻要那個人是你,就足夠了。”

程瑤破涕為笑:“止表哥,你對我真好。”

一聲“止表哥”,更是讓韓止眼中柔情更甚,簡直要溢出來。

程瑤起身,款款走至桌旁,抱起一個小小的酒壇返回來。

“這是——”

程瑤把那紅綢封口的酒壇遞給韓止看:“這是女兒紅,小時候,我親手埋在院子裏桂花樹下的。”

程瑤眼神迷離,似是陷入了回憶,聲音輕如飛煙:“那時我才剛懂事,聽說家中生了女兒,待她滿月時母親便會親手埋下數壇女兒紅,等她嫁人時才取出來宴客。隻是我出身卑微,沒有這個福氣,又總忍不住奢望,就悄悄埋了這一小壇。今日取出來,用來宴客是不夠的,不過若夫君能與我同飲,就心滿意足了。”

她說完,把酒壇開封,濃鬱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韓止在外麵敬酒已是喝了不少,此刻正是意識清醒卻有了幾分酒意之時,聞到這酒香就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且聽了程瑤這番話,心中更是憐惜,哪裏還能拒絕,徑直拿過酒壇倒滿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