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確實是個通透的孩子。”茶香嫋嫋中,太後輕撫著茶盞上的紋路。不緊不慢道,“哀家本想著華貴妃請她進宮賞荷,醉翁之意不在酒,怕這孩子不小心著了道,這才叫她過來。卻不想——”

一想到剛剛得知的太清池那邊傳來的事,太後就忍不住笑起來。

她是太後,雖然不會怕了華貴妃,可那個位子將來是太子的,為了娘家與皇後,何必與其爭鋒。

不過看華貴妃與太子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出了大醜,太後心情就別提多暢快了。

老太太這一暢快,對程微好感更甚,一會兒想若是當初入宮為太子妃的是程微,說不定這死水般的日子過得還有滋味些。一會兒又想幸虧入宮的不是程微。不然這麼好的媳婦豈不是便宜了華貴妃。

秉著寧可便宜天下人也不便宜華貴妃的心思,太後多年來第一次給昌慶帝傳了話:哀家很喜歡聽玄微道長講道經,日後想時常招她進宮來,皇上看著賞塊出入宮廷的令牌吧。對了,玄微道長雖是道士,畢竟還是年輕女子,宮裏的幾位皇子要提點一下,若是無意中遇見別輕慢了人家,讓國師看笑話。

於是太子等人又被皇上教誨一番,尤其是作為問題學生的太子更是被重點教育。大意就是以後玄微道長進宮,要是鬧出什麼事來,自己看著辦吧。

太子心頭窩火,正盤算著下次見了程微狠狠出一口氣。就立刻得了這麼一個警告,當下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回東宮後砸爛了不少擺設器物,更是連飯都吃不下了。

程微出了宮門,就見綠柳下等著一人。

她喜出望外,提著裙角迎上去:“二哥。你怎麼在這裏?”

程澈麵上完全看不出等待的焦灼與擔心,永遠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笑道:“今日正好進宮給六皇子講學,想著微微也進宮了,就在這裏等你了。”

玄清觀的馬車就候在不遠處,二人一同上了車,程澈這才問道:“微微,今日賞荷宴如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程微自是不會隱瞞程澈,把那情形一說,冷笑道:“華貴妃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些,讓宮婢灑濕了我的衣裳,想要我吃個啞巴虧隻能認命嫁給太子,簡直是打錯了主意!”

程澈臉色微沉,緩緩問道:“那後來呢,微微是如何解決麻煩的?”

按理說,聽了六皇子的故事,皇上應該會過去的。有皇上在場,華貴妃這些不上台麵的手段就不便使出來了。

莫非皇上沒有過去?

程澈心中有些煩悶。

對於皇宮裏的事,哪怕他盡量謀劃來護著微微,依然有種鞭長莫及的感覺。

程微見程澈神色不好,以為是擔心她的緣故,忙擺手寬慰道:“二哥放心啦,我是吃虧的人嘛。後來太子與那小太監都被我扒光了衣裳丟在了床上,我就從另一條路繞回了太清池。”

她掩口笑著:“聽說華貴妃帶著幾個嬪妃去圍觀了,皇上後來還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見了那情形,是個什麼反應——”

察覺程澈神色很不對勁,程微止住笑,伸手碰碰他:“二哥,你怎麼啦?”

程二公子挑了挑眉,淡然的眉眼一旦淩厲起來,頗讓人心怯。

他一字一頓問道:“扒光了?”

“嗯?”程微一時沒有理解這話的重點,不過二哥忽然爆發的氣勢讓她有些不自在,就不由自主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程澈上身忽然前傾,雙手抵住車壁,把程微禁錮在那一方小天地裏,語氣聽不出喜怒:“微微,告訴二哥,你說的把太子與小太監扒光了,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