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濃稠的血腥味,令人惡心。
負責人見那男孩呆立在原地,終究還是不忍心,招呼幾人想上前幫他,卻被他攔了下來。
男孩緊緊地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走到牆邊,撿起一個被丟棄多時的破尼龍袋,放到那團可怖的血肉之前,毫不猶豫地用手拿起那零碎的東西,放到袋子上包好。陽光正好,他們看見那袋子上淩亂的血手印,卻紛紛打起了寒顫。
鄒硯把chad的屍體抱進車內的時候,鄒父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讓司機開車回了家。
後來他滿身血汙地被父親叫進書房,隻回答了幾個問題。
“把狗帶到馬場你想過這個後果了嗎?”
“沒有。”
“狗繩用了這麼久你想過換嗎?”
“沒有。”
“你領養那隻狗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
“我會為它負責。”
鄒硯站在台燈照不到的書房角落,感覺被千斤之重的東西勒住了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他最終把chad埋在了湖邊的一棵樹下,埋下最後一抔土的瞬間,一把名為責任的大鎖從此扣入了身體之中。
這把鎖是如此牢固,以至於讓他在之後幾年的人生中,都堅信舍棄自己的一切喜好去當好一個兒子,當好一個繼承人才是正確的選擇。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再牽連到其他人,因為誰也不知道蝴蝶振翅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直到高考那年,他在自己房間裏翻出了以前收集的建築模型,擺弄著那些有著奇妙構造的物體,突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相當一個建築師。他當時沒當一回事,把那些小小的模型放在了床頭。可那些小東西好像被賦予了神奇的魔法,每每在他將要入睡之時就會牢牢地吸引他的視線,被埋沒在心底的小小**驟然脹大,填滿胸腔。鋼筋和混凝土的暢想攔在了循規蹈矩的繼承之路上。他想去學建築。
人被壓抑得久了就容易爆發,他鼓起勇氣向他父親說明了想法,那氣勢有如山洪般決絕,但是很快便被打回了原形。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手無寸鐵的18歲少年能夠說了算的。
他的焦躁和抑鬱,便是從這裏開始。
在大多數高中畢業生肆意放縱的那個暑假,鄒硯陪著父親滿世界跑著。當時因為一些政策問題,星硯的運營止步不前,父親想要改革,便帶著他出門考察學習。
來到日本的酒店參觀學習時,他的精神狀況已經非常不好。在一次歡迎酒會上,他看著觥籌交錯的熱鬧場景,幾乎能想象得到自己十年、二十年後那麻木微笑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獨自走了出去。
他想,今天開車路過附近那個公園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一個湖。
鄒硯憑著印象找到了那個公園,卻沒有找到湖。他在靜謐的小道上無意識地行走,闖入了一個小小花園。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在隱秘的草地裏,看著路人過往,等著時光流轉。
坐了不久,他注意到一個男孩也來到了這片花園,拿著紙和筆,坐在了他側對麵的花壇上,左顧右盼,像在期待著什麼。
男孩長得很好看,樣子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鄒硯看著他,神智不知怎麼的突然被拉了回來。
他見男孩豎起畫板,卻並不畫畫,而是像他一樣盯著過往的路人。難道是想找一個模特?鄒硯看了很久,對他的行為愈發好奇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男孩眼神裏的期待慢慢被磨滅,鄒硯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些替他著急,卻突然在一個沒有路人的間隙聽到他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