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樹葉黃,一夜風雨,遍地蒼茫。
白龍河在沈家集拐了一個彎,河麵變得寬闊起來。沈曉雨曾經跟他說過,她的家就住在河東岸,出行的時候,要乘坐渡船。如今,渡船沒有了,河麵上橫亙著一座鋼筋混泥土的大橋。今天又是趕集的日子,汽車、三輪車、電動車往來穿行。
在趕集的日子裏,街道被各種小販占用,顯得非常擁擠。出租車司機表示,如果進去就出不來了。馬文付了車錢,在橋頭下了車,然後步行上了橋。這時,沈曉雨打來了電話,問他到了哪裏。馬文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看見了她。她在橋的另一頭,穿著紅色的大衣,格外顯眼。
幾乎與此同時,沈曉雨也發現了他,因為整個橋上,隻有這麼一個步行的人。她立刻迎了上去,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兩人在橋中間相遇,先是相視而笑,然後緊緊相擁。
片刻後,兩人分開。馬文盯著幾乎要幹涸的河床,說::“我曾經無數次想象過你們家附近的景致,寧靜的河灣,河堤的垂柳,一群鴨子,一艘渡船,以及撐船的老人。我也曾無數次想象過,有一天我會撐著渡船過來找你,而你在河的那一邊翹首以盼……”
“失望了嗎?”沈曉雨頗有些惋惜地說,“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失望倒沒有,至少還有你。”馬文摸了摸她的臉,留意著往來的人們。雖然如今的鄉村不再閉塞,但大庭廣眾之下擁抱這種事還是挺新鮮的,他們免不了多看幾眼。其中,橋東頭圍著的一群人則是一直盯著他們,他們是沈曉雨的父母和親友。
“走吧!”沈曉雨回頭看了那群人一眼,挎住馬文的胳膊。
兩人緩緩來到橋頭,馬文在人群中發現了沈曉雨的父母。沈曉雨說,他們可能已經不記得他了,建議他沒必要報出原來的名字。馬文知道,她還是替父母考慮,畢竟他們當初“拆散”了他們。馬文答應了她的要求,畢竟“報複”兩個老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你們好,我叫馬文。”馬文親和。
“好……去家裏坐!”沈曉雨的父母很熱情。他們一直憂心女兒的終身大事,老是催促著她再找一個,如今夢想達成了。眼前這個人,看上去還不錯,年齡、相貌都還相襯。
“我們先去集上轉轉,等會兒回來吃飯。”沈曉雨忙道。
“也好,你們去逛逛,我們回家做飯。”沈曉雨的母親應道。
於是,馬文和沈曉雨便攜手走進了擁擠了人群中。
沈家人回到家裏,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兒媳婦問:“怎麼沒開車啊,是不是沒買車啊?”
沈曉雨的母親說:“這麼遠的路,開車反而不安全,聽說是坐飛機回來的。”
沈曉雨的父親說:“我怎麼看著眼熟呢?”
聽他這麼一說,沈曉雨的母親停住了手裏的活計,她也有同感,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
穿行在摩肩擦踵的集市上,馬文笑道:“如今的集市沒有以前有意思了,以前除了賣東西的小販,還有賣藝的江湖藝人。用官話說,那時候的物質和精神產品都很缺乏,所以趕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還記得,我最喜歡跟奶奶一起趕集。她會挎著一攬子雞蛋上街賣掉,然後給我一串糖葫蘆或別的什麼零食。接下來,去聽一陣評書或大鼓,又或者看一陣耍猴的,最後意猶未盡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