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見海棠樹,卻如何也“看”不見她。
她不明白,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何還比不得一株海棠樹,甚至一朵海棠花。
一朵海棠花,在他心中,遠比她要重要,重要得多。
他甚至……當著無數人的麵,將她的顏麵掃地。
他就這般……嫌惡她?
僅是因為一個名字與他妻子相同的女子?
或是說,僅是因為一個早已背棄他的人?
看著離自己愈來愈近的君傾,蘇緋城隻覺心如刀絞。
她與蘇穹的腳步將將在棠園院門的門檻外頓下,還未出聲,便聽得君傾語氣冷如霜雪道:“太子殿下便罷了,蘇姑娘當知君某這棠園不歡迎任何人踏足才是。”
君傾的話令蘇穹的神色變得有些陰桀。
蘇緋城隻覺心痛得緊,正要解釋,卻聽得蘇穹淺笑道:“是我讓緋兒帶著我過來的,君相可不能怨怪緋兒。”
“太子殿下不願在前廳小坐,反是這般有失禮數地前來君某這小棠園,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證實看君某這雙眼究竟是不是真的瞎了?”君傾將手中未吃完的海棠果子輕握在手心裏,抬眸“看”向仍站在門檻外未踏進來的蘇穹與蘇緋城,麵無表情冷冷道,“若是,請蘇姑娘還是帶太子殿下到前廳去坐下品些茶,君某自會盡好待客之道,讓太子殿下好好地將君某這雙眼瞧上一瞧,若不是,隻管自便。”
“嗬嗬,那現下這便是君相的待客之道?”蘇穹雖是在淺笑,然他眸中卻寒意森然,“瞧著丞相大人這院子裏海棠樹上的果子結得正好,我與緋兒又已到了這兒,不若君相便在這院子裏盡了待客之道,又何須再到前廳走一趟。”
蘇穹說完,竟是抬腳就要跨進這院門的門檻裏。
也就在這時,蘇緋城隻覺一陣淩厲的掌風朝她與蘇穹直削而來,冷冽如刃,蘇緋城大驚一聲:“大哥!”
蘇緋城本想接下這淩厲的一掌,可已然來不及,這朝蘇穹直麵而來的一掌速度太快,快得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抬手接下,她隻來得及將自己的身子擋到蘇穹身前。
而後,隻見蘇緋城與蘇穹連連往後退了三步,伴著蘇穹的一聲驚呼:“小妹!”
蘇緋城稍稍抬手,本欲與蘇穹說一聲沒事,可她一張口,竟是吐出了一小口血來,蘇穹連忙扶住她的肩,麵上再不見笑意,唯有緊擰眉心的震驚與關切。
而前一瞬還站在院子裏的君傾,這一瞬已經站在了蘇穹與蘇緋城跟前,與他們之間隻隔著這院門門檻而已,此時他正將抬起的右手緩緩放下,同時冷漠道:“太子殿下不過不惑年紀,耳力便不行,蘇姑娘身為大夫,當給太子殿下好好瞧一瞧才是。”
君傾話裏的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他說過,他這棠園,不歡迎任何人踏足。
哪怕是堂堂卞國太子,也不行。
“君相可知自己做了什麼?”蘇穹雖已怒火中燒,但身為太子,他早已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是以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淺笑迎人,縱是如現下這般冷厲的模樣,都鮮少有。
“君某雖然雙目失明,但腦子卻還好好的,君某自己做了什麼,還無需太子殿下來提醒。”君傾麵上冰冷的神色未有改變,就好像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卞國的太子與帝姬一樣,更好像蘇緋城心口正上方的傷不是他方才的一掌所致一般,“君某已有言在先,太子殿下不敬在後,那就怨不得君某不予顏麵。”
“君相不僅昨夜拒了我小妹,現下更是打傷我小妹,敢問君相,可還有合作的誠心?”蘇穹死死盯著君傾,那眼神直恨不得將他剔了骨,“君相是將我卞國當成什麼了!?”
他堂堂卞國太子,何曾受過這般嘲諷,真真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