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去找爹爹,阿離見到爹爹就不會覺得難過了,阿離先忍一忍,可好?”

她不能將小家夥帶出府去看大夫,她隻能將小家夥先帶去給小家夥的爹,隻能如此。

“娘親……”小家夥聲音很細很輕,顯然很是虛弱,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朱砂,虛弱的小模樣可憐得讓朱砂覺得心疼,使得她低下頭,在小家夥的臉頰上輕輕親下一口,依舊柔聲道,“娘親在這兒,別怕,娘親會陪著阿離的,娘親這就帶你去找你爹爹。”

“娘親……阿離真的好熱好熱,阿離好難過……”小家夥難過得再不似往日一般聽話,而是在朱砂懷裏扭著身子,小臉皺巴到一起,便是說出的話都已語無倫次,“阿離要和娘親一塊兒,阿離要和爹爹一塊兒……嗚嗚嗚……”

朱砂驀地將小家夥抱緊,不再在廚房久留,轉身便掠出了門。

可當朱砂的腳步堪堪跨出廚房的門檻時,她忽地停了下來。

有夜風微起,吹動掛在廚房屋簷下的風燈,將那風燈吹得搖搖晃晃,也吹得這後院老樹上的半枯葉子輕輕颯颯作響。

朱砂看著昏暗的火光中那在枝頭微微搖晃欲欲追下的枯葉,那本是滿含緊張不安的眼瞬間覆滿陰冷。

“沙……沙沙……”夜風稍大了些,終是垂落了枝頭的枯葉,也吹得整個後院盡是枝葉搖動的沙沙聲。

屋簷下的風燈搖晃得有些厲害。

朱砂沒有再往前走,而是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家夥,輕聲道:“阿離,可睡著了?”

“娘親……”小家夥抬起因難受而沉重的眼瞼,雖很是難受,卻還是乖巧地回了朱砂的話,“阿離……沒有睡著……”

“阿離要是累了的話,就先睡一覺,如何?”

小家夥立刻搖頭,甚至如受嚇一般使力抬起了無力的小手,緊緊抱住朱砂,一副很是害怕朱砂會丟下他的模樣。

人在身子難過時候心總會莫名地變得脆弱,更何況是才四歲多點大的小娃娃,雖然這些日子來朱砂待小家夥極好,可小家夥心裏總還是會害怕,害怕他的娘親在哪一天他睡著時就忽然不見了。

小家夥記性極好,對於起先朱砂騙了他的事情,他仍記得清清楚楚。

正因記得清楚,才會總是害怕,因為記得清楚,才會在難受的時候這種害怕的感覺更強烈。

“娘親是不是不想要阿離了……?不要不要……!”小家夥聲音細微,語氣卻著急不已,緊緊抓著朱砂的肩不放。

“怎麼會。”小家夥的不安和害怕讓朱砂的心擰得更緊,同時也讓她眼眸深處的陰寒更甚,可她此刻卻無空暇來安撫小家夥,她隻能將小家夥的手從她肩上拿開,而後也顧不得小家夥是否願意又是否更害怕,便躬下`身將小家夥放坐在門檻上,讓小家夥背靠著門框,摸摸小家夥的腦袋,語氣低沉卻帶著溫和道,“娘親不會不要阿離的,阿離先坐在這兒等娘親一會兒,娘親有些要緊事要做,做完了立刻帶阿離去找爹爹。”

朱砂邊說邊抬手將自己頭上的束發帶給解了下來,動作飛快,解下來後綁到了小家夥的眼睛上,遮住小家夥的眼睛,邊在小家夥的腦後打上結一邊快速道:“阿離聽話,相信娘親,坐在這兒萬萬不要動,娘親很快就來抱你,不可扯開眼睛上的布,不然你就再見不到娘親了,懂麼?”

朱砂的話道得飛快,根本就不給小家夥出聲的機會,她說完話時小家夥正吃力地抬手想要扯下她綁在他眼睛上的束發帶,可聽著她最後一句,那小手便僵在了半空。

朱砂摸摸小家夥那僵在半空的手,再將小家夥的小腦袋輕輕揉了揉,“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動,坐在這兒等著娘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