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的頂端開始,點狀的燈光自上而下迅速滑落,一滴滴,一串串,像是雨滴,又好像是流星雨。不一會兒,圖書館的底層也有了動靜,一條銀白的弧線自地裏鑽出來,抽條、茁壯、伸開枝椏、長出葉子……原來這是一棵樹。滿樹的葉子逐漸閃閃發亮,然後越來越小,有一個圓形的小東西從一條枝椏上長了出來,越來越大,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個橙子,Q版的造型,長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兩根彎彎的睫毛隨著眼皮的翻動一上一下,有趣兒極了。

雨(宇),橙,他是這個意思嗎?

正當我聚精會神的時候,所有的亮光都熄滅了,我以為一切就此結束,沒想到下一刻,一朵碩大的玫瑰花便出現在圖書館的牆壁上,銀白色的花骨朵嬌豔欲滴,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花瓣上的露水。所有的一切都是燈光的效果,但卻栩栩如生,讓我的心靈為之震撼。

“本來這是做來向你表白用的,誰叫你老是迷迷糊糊地惹我生氣,一直就沒機會給你看。”吳宇的聲音低低地回蕩在我的耳邊,這人說話就說話,舌頭還不老實,我的耳垂被他搔弄得有些癢。

“表……表白?”我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否則……”吳宇的吻落在我的頸側,他的手鬆開了電腦,將我的腰擁緊,我趕緊伸手扶住他的電腦,摔壞了可是好幾千塊錢啊。

“別這樣,待會兒……有人來了!”

我隱隱聽到有聲音,趕緊推了推吳宇。吳宇的警惕性也頗高,直接合上電腦拉著我就跑,我從來不知道,他還跑得蠻快的。

氣喘籲籲地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吳宇眼角眉梢全是笑,我喘熄著瞪他,卻也被他的笑感染了。不是我故意忽略這家夥長得好看,而是他平時臭著一張臉,看什麼都不順眼的表情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你膽子可真大,學校圖書館的燈你也敢玩兒。”我沒好氣地埋怨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不這樣,怎麼能拐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答應歐陽沐凡的表白,就是因為他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吳宇鬆開我的手,將電腦關機裝進電腦包裏。

“你怎麼知道?”我傻兮兮地問。

沒有得到回答,吳宇直接以口封口,把我抵在牆上深深地吻。我氣都還沒順過來,被他這麼一堵,腦袋裏頓時呈現缺氧狀態,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立刻排山倒海般襲來。不是第一次被他這麼吻了,可是,真真切切地了解到他的心意,我的手不自覺地便爬上他的肩頭,不是推開,而是抱緊,在這一方小角落裏將吻加深,有一種“終於”的歸屬感。原來,我的心一直在等這麼一天的到來,而我卻從不自知。

這個夜晚,有些東西改變了,而我們仍舊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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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朗誦比賽順利落下帷幕,我以黑馬的身姿竟然奪得了西南片區第一名,這讓我的寫作老師風光無限,把我叫去辦公室表揚了好幾回。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樂嗬嗬地拿了獎金,心裏美滋滋的。

歐陽沐凡帶著他的幾個朋友一起來找我,說是我得獎了要請客。我心情甚好,把吳宇也叫了過來,若沒有他的鼓勵,也許我不會發揮得如此超常。吳宇像是算準了我會得獎一樣,竟然準備了慶賀的禮物。隻是,說是給我的禮物,禮品盒裏卻有兩條項鏈,一個鏈墜子是鑰匙,另一個鏈墜子是一把小鎖。

這麼明顯的情侶飾品,吳宇在眾目睽睽之中打開,主動替我戴上鑰匙的那一條。他若無其事地將剩下的項鏈裝在盒子裏塞進我的背包,然後便溫文爾雅地坐著吃飯,一點兒羞澀的神情都看不出來。

歐陽沐凡詢問的眼光投向我這邊,我低著頭猛往嘴裏扒飯,對這樣的場景感到無力。好在桌上還有其他幾個人,似乎是歐陽沐凡和路妙這陣子拉到了什麼大公司的讚助,他們這一行人出國“采風”的資金已經到位了,無疑這對他們來說是喜事一樁。

吃完飯,歐陽沐凡把他的朋友先打發走,我扭了扭吳宇的胳膊,讓他也先走,和歐陽沐凡單獨談談是勢在必行了。好在吳宇平時脾氣差,這回還是沒犯他的固執,隻交代我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便先行離開。

“嗬嗬,橙橙,沒想到,除了我,還真有別的男生會看上你。”歐陽沐凡見吳宇走遠了,竟然笑嘻嘻地打趣我。

“喂,什麼話!追我的人都從長江頭排到長江尾了,你是插隊進來的好不好!”我氣鼓鼓地回應。

“那你為什麼還讓那個家夥插隊?你明明是我的女朋友,不是嗎?”剛才還吊兒郎當的歐陽沐凡忽然間又正色了,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生氣。

“歐陽沐凡……”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我和吳宇,已經在一起了。”

“看得出來。幸好,我在我那幫朋友麵前隻說你是我的朋友,不然剛剛的飯桌上,你家那位可就給我戴綠帽子咯。”歐陽沐凡做了幾下擴胸運動,繼續往前走。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假的,我們都明白,不是嗎?”是真是假,我亦是糊塗的,隻是現在,真真假假,都隻能當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