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洗去了冬日的寒冷。
從遠處看,原本光禿禿的壩埂上,染就了淡淡的綠意。
壩埂裏的水位也在漸漸的回升,偶爾有一群大白鵝從水麵上遊過。
壩埂旁的大棚,迎來了再一次的忙碌。
十幾個婦女,在一個清瘦老頭的指引下,將營養缽裏的培苗,移裁到大棚裏起好的溝壟。
“楊老師,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易凡站在旁邊插不上手,就湊到老頭的麵前,低聲詢問著。
“你也知道,西瓜對養料的需求大,所以最怕荒,除草一定要跟上,土裏的濕度要保持好,太幹瓜結不大,太濕瓜就不甜。”
他拿著個本子在手上,將楊老頭的話全部記了下來,雖然自認腦子夠使,但沒辦法啊!旁邊跟著一個眼睛瞪成銅鈴一般大的叔爺。
叔爺自從知道楊老頭是學問人以後,出於對學問人三個字的尊重和錯誤的認知,逼著他必須要將楊老頭的話全部記錄下來,恨不得讓他早晚拜讀,其待遇堪比太祖語錄。
十幾個大棚並不多,也就兩天時間,全部就種下了。楊老頭在村裏待了兩天,他對易凡的態度不冷不熱,談不好多好的感知,但對安兒的態度卻明顯不同。
到他聽說安兒的遭遇和早早持家的辛勞後,深度的眼鏡片後,居然出現了一層霧色。
兩天的相處,老頭的家境他也了解,一家的知識分子,離有錢這個詞不相幹,離缺錢這個詞則更是遙遠,一兒一女,一個是教師,一個在做科研,老伴已退休,他則是退休返聘,在省農大裏掛個教授的頭銜。
“你這妹妹根基太差了,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補,到她成年,你也補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頭的話存在潛意思,他了解,所以他差點跪下給老頭磕頭,他不擔心自己,但每次想到安兒不能享受同齡人的歡樂和生活時,心如刀絞般。
“安兒,我想讓你跟這個爺爺去學習,你去嗎?”
逞著老頭在地裏忙的功夫,他跟安兒商量著。
“哥,我能不去嗎?我覺得你教的挺好。”
他撫了撫安兒的頭,輕聲說道:
“安兒去吧,哥以後經常去省城,所以我們能時常見麵。你要接受正統的教育,長大後成為有用的人。”
安兒周歲已經14了,明白有用的人是不同於,她以往理解的概念。
沉默許久後,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安兒不想去,隻是為了讓他省心,輕輕的抱了一下她。
楊老頭走了,走前的叮囑,終於讓他的本子記滿了字;走時帶走了安兒,留下一句成熟時再見的話。
王幫平居然找到了村子,在他家吃了頓飯後,跟二伯及村裏的幾個男人,一起去了省城。
開春了,城裏的工程隊也到了開張的時候,他拿出幾張圖張交給易喜,讓他有事回來告訴自己,就目送一群人被拖拉機拉著,遠離了視線。
“小凡,這牲口有很多可以出欄了,再養就是白耗糧食了,你打算怎麼辦?”
昨天大伯知道他,因為安兒才走心情不好,所以忍住了話題,今天碰到他才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