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它脫下來!”徐賜之又重複了一遍,眼中帶著一絲嫌棄。
“我為什麼要脫?”趙耀看得出徐賜之是認真的。
“你有你爸,他不是你爸,他是我爸,我讓你脫下來!”徐賜之指著棺材,聲音越來越大。
趙耀知道徐賜之為什麼變成這樣,也不想跟他吼,便脫下了喪服。而程秋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上前阻止了趙耀的動作,然後跟徐賜之說,“我說老徐,你抽風要死出去行嗎?我就說你今天怎麼就這麼反常,沒想到你比我還廢。我都緩過來了,你還在這嘚瑟啥啊?你還知道他是你爸啊?趕緊消停的得了!”
宋齋也不知道裏麵的詳情,緊忙說道,“別吵吵了,屋裏還有孝衣,水兒你去取出來給老徐。”
徐賜之扭過頭去,“我就要穿這件!小水兒,你別動,他,趙耀,就是不能穿。”說完,反問趙耀,“你為啥不能穿你心裏沒數嗎?趕緊脫了。”
宋齋一字一句地問徐賜之,“你他娘的,不會是懷疑老院長是石頭害的吧?”
徐賜之瞪大了眼睛,“你說反了!”
城東派出所,楊輝正鬱悶著,“到底要怎麼去查這個潘準呢?”他感覺自己碰到了真正棘手的事情了,這比辦案還要費盡。辦案的話,最起碼名正言順,但是目前來看,查這個潘準還得偷偷摸摸的。
老彭吃完午飯,躺在沙發上,抽了口煙。煙霧久久在頭上繚繞,不願散去,就像他現在的心情,被一層霧裹著,憋得慌。
在他看來,這件事完全不是表麵上那麼平靜。剛才剛接到通知,以後,凡是死亡原因不明顯的屍體的屍檢,一律交給醫院方麵處理,公安部門不得參與。
老彭心想,“這也太巧合了吧,孤兒院院長徐衝剛剛過世,上麵就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在老彭的筆記本的正麵,用端正的楷書寫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犯罪!”也正是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說法,他失去了妻子。
煙霧越來越濃,他仿佛回想起那件事。那是一個冬天,下著大雪,妻子為了給自己送飯,徒步在街上走著。一輛黑色大眾疾馳而過,撞到了妻子。周圍的行人,冒著風雪,他們隻想趕緊回到家中,並不想去管這種“司空見慣”的車禍。飯菜被打翻,熱氣逐漸消散,而妻子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那時他也隻是個小協警,當他得知此事的時候,他忍住悲痛,想向上級申請參與這件案子。可是當時的領導就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死人不能複生,不要意氣用事”這樣的借口回絕了。
之後他才知道,那個肇事司機,就是當時轟動整個省的醫院打砸搶傷人事件中的凶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沒有再娶,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去破這個案子。
但是就在前不久,上級跟他說,這件案子不要再查下去了,已經移交到省公安廳。將近二十年,他本以為上麵已經遺忘了這件事,他很高興的答應了,並寄望於上級,希望早日破案。
但是現在,上級卻一再阻攔這次辦案,這又一次觸碰了老彭的逆鱗。
“楊輝,不能再等了!現在就去查,我們要趕在被發現之前,查出有用的線索!”
“可是上麵……”
“上麵是個屁,他們懂啥?就懂怎麼升官,趕緊的,帶上小田,去現場再看一看。”
“知道了,我這就去。”
“哎!記得穿便衣!”
孤兒院,餐廳裏已經擺了一大桌子菜,剛剛又有人送來了幾箱啤酒。王美靈回去了,現在就剩四個兄弟了。
他們好像商量好了一樣,都低著頭,夾著麵前的菜,慢慢地吃著碗裏的飯,即使旁邊有起開的酒,也沒有人提議說喝上一杯。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眼看著碗裏的飯就吃光了,程秋水站起身,打算去盛第二碗。
徐賜之估計是憋不住了,將筷子扔在桌子上,“程秋水,你他娘的還有心吃!”
“我餓啊,我一天沒吃了,你不想吃你就別吃,餓死你。”
既然有人開始,那就說明談話時間要來了,宋齋看到哥幾個,不是垂頭喪氣,就是吹鼻子瞪眼睛,噗嗤笑了。
“行了,都老實點兒,你們有啥話,現在開始吧,但是我建議你們,問一個問題,就喝一杯酒,行吧。”宋齋說完,把啤酒拿了上來,仰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腦後,“開始吧。”
徐賜之沒等開口,先對著嘴幹了大半瓶。要記住,這幾個孩子還都不會喝酒,但因為情緒的影響,都拿過酒杯倒上了酒,趙耀雖然有傷在身,但也照著做了,但他最後才發現,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大。
徐賜之看到趙耀也倒上了酒,嗤之以鼻,“來,沒有穿孝服的兄弟,我問你,你憑啥說是老爹要殺你?”
這一句話出來,不光是程秋水愣住了,連宋齋也是一愣,原來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樣的事。
趙耀直接把杯裏的酒幹掉,直接看著徐賜之的眼睛,“我瞎行了吧,我都這樣了,我有什麼心情撒謊?是,他是你爸,不是我爸,但是咱們是兄弟啊,就因為是兄弟,我才沒跟你撒謊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