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總會是一波三折的,宋齋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痛苦來得這麼突然,完全沒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靈魂之中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所有的人都經曆的痛苦,而你,也不例外。”
宋齋拚勁所有的能力,想抵抗著者痛苦,可隻是徒勞,任憑他怎麼掙紮,那痛苦仿佛刻在靈魂之上,甩不掉了。更讓他覺得不能理解的是,原本屬於他的原石,這時候卻被迫從靈魂當中擠了出來。雙倍的痛苦讓他崩潰掉了,失去了知覺的他,想的更多的是在地下生死未卜的趙耀,這麼多年,埋藏在心中的痛,比這身體上所承受的還要更深一些。
“宋齋!”程秋水還拿著那個吸塵器,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了,在場唯一有能力的也就隻剩下他了。
他看到宋齋倒在了地上,這是他僅剩的依靠,他必須想辦法將其挽救回來。
“我該怎麼辦?這個時候換做是我躺在這裏,而我作為宋齋,該會怎麼辦?”程秋水在心裏想著,但整個人還是像之前一樣僵硬。他一拳錘在地上,恨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為大家多做一些事情,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
這時候,宋齋的手微微一動,搭在了程秋水的手背上。程秋水仿佛看到了曙光,握緊了宋齋的手,兩個人的冥石開始互相交流,突然,宋齋的冥石開始湧入了程秋水的靈魂上麵。
“宋齋,你說句話啊,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是不是宋齋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要將身體上的冥石交給自己?”想到這裏,程秋水放聲哭了出來,這是他這些天所壓抑的全部情緒。早在他得知自己是孤兒的時候,他覺得已經把這一生的哭泣都用掉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隻能無能地大哭起來。
程秋水越哭越厲害,雖然沒有眼淚,但是那種聲嘶力竭的哭喊,足以證明他的內心已經絕望到了極致。
“別哭了!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去!他給你冥石,是讓你保護我們啊!那吸塵器裏麵的東西,還在不是嗎?你這樣,他怎麼可能放心啊?你他娘的給我堅強起來!”趙希仁也受到了程秋水的感染,哭了出來。
“趙叔,他,他走了!啊……”
“怎麼可能!”
“你看,這原是都吐出來了,等一會兒他是不是就要消失了?”
等到這,趙希仁的心也開始緊張起來了,“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怎麼會把原石吐出來?”
“你看啊,就在這裏,還,還冒著光呢。”
“你不會是看錯了吧?我看看。”趙希仁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是失敗了,他的腿,已經不見了。
“趙叔,你的腿……”
“沒事兒,我習慣了,這樣也挺好。”在一旁的王美靈可以看得出來,他這是在強顏歡笑。她的心更加愧疚了,她覺得整件事情的後果,都是因為她的一時衝動。在她看來,高飛已經不會好起來了,而趙希仁也廢掉了雙腿,袁赫很有可能已經被那些黑煙消滅掉了,而宋齋也躺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王美靈在心中自認為這一切,都是她命令趙希仁取出原石的結果。
“美靈,你不用這樣自責,都是我自願的。”
趙希仁看出了王美靈的心思,安慰她說道,可是心裏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楚。王美靈沒有說話,低著頭,就這樣看著趙希仁的下半身,如同飄渺的絲絮。
“都是命知道嗎?我選擇了做一個不能走路的人,而老天正是糾正了我的選擇。你真的不要太傷心了,你看我這樣,像不像神燈裏麵的燈神?”他想讓自己的妻子開心起來,開玩笑說道。
“如果高飛能活下來,我們的犧牲是不是就沒有白費?”
“犧牲總是在所難免,我們沒有逃避它的機會啊。”
“可是我們可以選擇時間!”王美靈也哭了出來,她始終無法從內心的陰影當中走出來,特別是想起趙希仁在黑煙當中,留給她的微笑。
宋齋是聽不到這些話的,他現在每個靈魂的空隙都填滿著痛苦,即使在他昏迷的狀態,眼前也是生靈塗炭的蠻荒之地,而自己,是一個滿身是血的某個部族的戰士。戰士的身上傷痕累累,最嚴重的應該是胸口那個血洞,血已經幾近幹涸,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已經形成了痂。
他踩過了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屍體,那些屍體早已經發黑,生蛆,這時候他才覺得,傷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在啃噬他的皮膚。
宋齋伸出了手,這隻手也並非是他的,很粗大,要比正常人的大半個手掌的樣子。他輕輕的將傷口附近的痂撕下來,但卻傳來了劇痛。就在那些痂的下麵,一條條白嫩的蛆蟲互相交疊。見到光亮之後,開始往深層鑽去。這就是所謂的鑽心的痛吧,宋齋知道這是夢,可是痛苦卻不能將他喚醒,他知道,即使醒過來,也是一樣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