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沒有辦法替他抉擇的事情,還是交還給命運吧。”-
在之後的一周裏,鹿曉昏昏沉沉睡了好幾天,那些混亂地記憶被名為理智的大手慢慢地重新梳理放置到了不同的盒子裏。悲傷的,愉悅的,真實的,虛構的,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有條不紊。
這一切的變化,魏雲都很欣慰。
雖然鹿曉變得沒有之前那麼活潑,也沒有那麼愛說話,但是現在的鹿曉是真實的完整的鹿曉。鹿曉在小小年紀裏就遭遇到這樣的不幸,不過未來她會用更多的愛,讓她重新變得開朗和樂觀。
“程師傅,停一下車。”
出院回家的路上,鹿曉難得主動開了口。
“外麵冷……”魏雲阻止,可是看見鹿曉的眼睛,她還是妥協了,“記得圍上圍巾。”
鹿曉點點頭,把衣裳裹緊了下了車,慢騰騰地走向記憶中的聖誕屋。這一次她沒有鑽灌木叢,而是徑直走向了院門,輕輕用手推開了院門。
陳舊的鐵門發出喑啞的聲音。
記憶裏的院落已經堆滿了落葉,門口的地毯上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她每走一步就在那些灰塵上留下一個腳印。
陽光下,飛塵漫天。
鹿曉按了門鈴不有人反應,又趴下`身去沿著門縫探望。這幾天來,當所有的記憶重新規整,她終於記起來了,她在聖誕屋裏交了一個筆友,那是個蒼白的少年,他不愛說話卻有著最溫和笨拙的眼睛。
“清嶺哥哥——”這是她這幾天以來,發出最大的聲音。
然而聖誕屋裏麵卻再也沒有回應。
二樓的窗戶玻璃仍然是壞的,沒有人修補,風一吹過,卷起窗簾獵獵作響。
整個世界安靜得像是死地。
……
“那家的孩子好像是搬家了啊。”等鹿曉回到車上,魏雲耐心地向鹿曉解釋。
“搬家?”鹿曉小聲問。
魏雲看見鹿曉能夠回應自己的話,欣慰地笑了:“是的,聽說他原本就是回國內看病的,大概是病好了就回美國了吧。”
他的病好了嗎?
鹿曉趴在車窗上,看見的道旁飛馳而過的樹木,車速不快,樹木的連成了排,恍恍惚惚間有種沒有盡頭的錯覺。
她看了半天,又小聲問:“美國,是不是很遠呀?”
鹿曉記得爸爸媽媽每一次長途跋涉出差都是去一個叫美國的地方,聽說那是一個白天與黑夜顛倒的地方,美國在她小小的腦袋裏,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地方了。
去了那麼遠的地方,還能見到嗎?
魏雲看見鹿曉出神的樣子,摸了摸鹿曉的頭。
“人和人啊,有緣分的話以後還會見麵的。”魏雲也不管鹿曉能不能聽懂,隻是看著小姑娘眼裏那點不屬於孩童的光,心又泛起了酸,於是把她攬到了懷裏,“天長日久,來日方長,我們曉曉一定會有幸福完滿的一生。”
鹿曉在魏雲還有些不習慣,緊張得躬直了脊背。
魏雲的身上傳來淡淡的香味,那是與她的媽媽相似的氣息。
她漸漸困倦,於是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那是鹿曉的童年留下的最後的影子-
又一年的冬天,鹿曉帶著未婚夫鬱教授回到秋山秦宅。夜晚回自己的小家時下了雪,整個別墅區的屋頂都籠蓋上了厚厚一層雪。
鹿曉吃飽喝足兩眼犯困,睡眼惺忪地看著盤山公路上路過的一幢幢房子的影子。H市近年來在郊外開發了不少小區,盤山公路從山的另一麵又建了一條,這一條道其實她也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忽然間,一幢造型奇特的房子入了鹿曉的眼睛。困意消散一空,鹿曉興匆匆地搖下了車窗,確認了一遍,才道:“——聖誕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