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被吊在半空中的我,隻要蔓藤一放下就隨時掉下去,那把尖銳的劍會毫不意外的插在我的心空上。
我剛流出體內的新鮮血液會順著人骨空洞的眼眶注入四周絳紅色的血池子裏。
心口被自己臆想出得驚恐畫麵刺痛得難以呼吸。
死亡,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
然而我此刻很平靜的在想,那個把我推下井口的人,也許大概可能就是師傅,雖然我一直不想承認,他是否料到如果我沒死,逃入地獄般的密室,也不會有生還的機會。
如果真的是師傅,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還是說,從遇到我的那時起,他就一直在處心積慮的想殺死我。
我不想再去想這種無謂的假設。
他是我紅九的親人。這無關乎血緣與否。
哪怕他與並沒有血緣,師傅在我心中,那個腹黑的、奸詐的、總是欺負我的老狐狸,依舊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從穿越到現在,從他救了我的那刻起,我這輩子隻怕再也無法仇恨他了。
就是那麼一瞬間,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哪怕師傅真的要殺我,我也要活著出去親口告訴那隻老狐狸。
我生死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讓我去死,我一定二話不說立刻跳井。
我隻是想迫切的想讓他知道這句話。
所以,我必須從這個該死的地方逃出去。
可是這比任何時候都棘手的多。
師傅確實教會我不少本領,唯獨沒有說遇到危險該如何脫身啊。
石壁四個角落上各有一個正熾烈燃燒火盆,火盆閃爍的是幽藍色的詭異光芒,散發著人脂燃燒的味道,很難不去想象,這是不是用人的脂肪層做的火把。
密室其實是有門的。
大門就在右前方,旁邊也散落著幾架陰森的白骨,身上覆著腐爛到發黑的衣服,整體還算比較完整。
可能是當初進來盜墓,發生了什麼意外並沒有及時逃出去遇難的“同行”。
隻要我可以從紅皮藤上個解脫出來,那麼逃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問題很顯然這是最棘手的事情。
因為我已經感覺到紅皮藤的枝蔓正在漸漸向下墜落。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與人骨台子上的那把劍隻有幾公分而已。
離那把白森森的劍越來越近,近到我可以看清楚那把劍的整個全身。
我說不好這是用什麼材質做的,總之不是鐵之類的金屬。
通體近乎純白,造型極為奇特古怪。
劍身大概隻有三寸,兩側有齒形刺,各突出三片直刺為刃,並沒有任何瑕疵,線條光滑罡正,劍鋒凜寒,尖銳如針。
反正我尋思著無論它是什麼做成的,捅進我的心空簡直是綽綽有餘。
我順著劍身向下繼續打量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劍柄上竟然雕刻著睚眥,隻見它雙目怒瞪,兩眼中毫不掩飾著它的殺氣。
刀劍上有吞口獸,也就是說這把劍應該叫睚眥劍。
對於睚眥的認識,還是前段時間佟掌櫃一次偶然的機會說與我聽的。
傳說睚眥確為龍之二子,龍身豺首,性格剛烈且衝動,平生嗜殺好鬥。
先前聽關老說,古滎村是守護睚眥的後人,而睚眥就被封印在夢魘山中,雖不可考據,但在這裏見到睚眥劍,說不定這背後還與我們紅家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畢竟族母也曾說過,睚眥是紅家的守護神。
可是這個守護神現在就在離我鼻尖一公分的距離,隻要紅皮藤再稍稍鬆一下,我就真的被守護神送到天上去朝見它爹地去了。
就這麼被一直倒立得倒在半空,我懷疑自己已經老臉下垂、胃下垂、還有胸部下垂。
如果現在能出現個神人搭救,我會感謝他十八輩祖宗。
我就這麼隨便一想,誰知四壁那些大小不一的洞孔發出一閃又一閃的紅色幽光。
一隻全身散發著聖母光輝的複眼紅蟲,從穹廬頂端沿著血管似的紅皮藤飛速爬到我的胸口處,嘶聲獰叫著:“啾兒啾兒……”
不一會,耳邊接著傳來那似曾相識的“噠噠噠”的聲音。
不會這麼萬惡吧。我都要馬上見族母去了,這該死的九龍蟲又來臨門暗算我一腳,祝我早日升天啊。
如我意料中的一樣,那斑點大小的九龍蟲從四麵八方漫天飛舞而來,一窩蜂的朝著我的胸部飛來。
我驚恐萬分的差點忘記咬到舌頭,嗓子裏嚇得隻能發出嗡嗡地低吟,隻見它們停落在我身上的紅皮藤上,翅膀齊刷刷的威武收攏,不等老大下命令就全部低頭貪婪地啃噬著紅皮藤的表皮。
一瞬間,爆破似的血管順著縫隙滴落在我的臉上,染濕了雙眸。
那些本來就發紅的九龍蟲,滿身沾著吸食進的血液,一個個肚子漲得好像一顆紅豆。
然而它們似乎並不是想一下子要斷紅皮藤的命脈,隻是繞著我手臂的方向,在紅皮藤上撕咬出一個裂口,直到我的一隻手臂全部掙脫出束縛的紅皮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