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陪你走過千山萬水,陪你一起失心失憶。——蕭又初。
酒城其實不是一個很繁華的城市,但是也有它特有的熱鬧,這裏的民風比很多地方都淳樸開放,女子也不是遮遮掩掩嬌滴滴的,男子也是大氣開朗得很,所以這個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有很多人想安居於此。
當未央和蕭又初走在這裏的街道時,他們就已經發現這裏的民風很獨特了,比如說換了別的地方的姑娘,見到蕭又初這樣的男子一定是臉龐羞澀不敢上前搭話,但是這個酒城卻是大大方方直接表達:“這位公子真俊俏。”有好幾次,連未央都覺得有些驚奇。
“我說,蕭公子,你的魅力也太大了吧,這都第幾個啦?”
“我覺得下次帶你出來應該讓你帶個麵紗,那些男人老是看你,看得為夫都不好意思了。”蕭又初就像完全沒聽到未央的話一樣,戲謔地說道。
“走吧,咱們找點清淨的地方。”被這樣盯著,是個人都受不了。
“那就去酒溪吧,那裏是個好地方,清淨。”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喜歡那些寂寞冷清的地方?和宮裏的長樂還是那麼像……安靜,冷寂,出塵。
蕭又初的心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敏感,有的時候隻要有一個動作或習慣像她以前的樣子,就會擔心是不是她想起了什麼,是不是她記起了所有的事,然後會毅然的離開。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她其實什麼都記得,隻是他一個人在自娛自樂。
酒溪是因為酒城而得名的,有人傳言這條溪流淌的是酒而不是水,但眾說紛紜,嚐過的人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一開始這條溪水很有名,但是近幾年卻是冷清了好多,畢竟人的好奇心也是有保質期的。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他們就來到了酒溪。其實酒溪在一片森林裏貫穿整片林子。這個時候已經將近黃昏,夕陽的橘紅已經把樹林染成一片金紅色,密密的枝葉偶爾透進來幾縷霞光,映照在青青的苔上。
返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
這句話形容現在的場景倒是分外妥帖。
這個地方吧,說冷清不冷清,說熱鬧也談不上,周圍也有很多的村莊,隻是此時卻顯得很寂靜,喧鬧的的人聲似乎根本就傳不到這裏。往遠處望還可以看見升騰起來的炊煙,就那樣輕盈而柔和地與天空融為一體。
未央蹲走到溪邊蹲下身,喝了一口溪水,回過頭對蕭又初說:“是酒。真的是‘酒’溪!”
蕭又初輕笑,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示意她起來,未央猶豫了一會,將手伸向了他。可惜未央的腳邊比較滑,沒站穩,便直直地撲向了蕭又初的胸口。
就在未央覺得尷尬得想要掙脫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腰上多了一隻手用力地抱緊了她,耳邊傳來低聲地呢喃:“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未央突然頭一痛,這句話,好耳熟……似乎曾在哪裏聽過,可是卻覺得離自己好遙遠……
哎,算了,記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就好。於是閉上眼睛,聽著蕭又初有力的心跳。
風景如畫,歸人似夢。
“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低沉而猶豫的聲音從胸口傳來,蕭又初一驚,隨即又是一副優雅而從容的樣子。
“你不認識我。”我認識葉青凰,我認識葉未央,哪怕你們都忘記了蕭又初,那我便陪你們一起遺忘。
我可以陪你走過千山萬水,陪你一起失心失憶。
真的不認識嗎?……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我認識你很久了。未央靜靜地想著,頭頂傳來低沉優美的聲音:“天色很晚了,咱們在這附近住下來吧。”
“……好。”
蕭又初和葉未央在一條幽靜的小路走著,各懷心事。
還記得那個雨夜,紅衣飛舞,雷電交加,他抱著那麼羸弱的她走在人煙零星的街道上,雨水淋濕了他們的身子,把他們澆灌成人間的鮮豔。他甚至有些狂喜,卻什麼表情都沒有,穿著紅衣,抱著一個穿著嫁衣的女人在雨裏走著,有的人在雨裏奔跑,看見他們的樣子,低低地罵了句:“神經病!”自己卻像個真的神經病一樣付之一笑。他們怎麼會知道這個女人終於解脫了,她母親敵不過宿命,最終死在了她一生最痛恨的深宮裏,而她的女兒絕對不會!她將擁有最自由的生活,而那樣的生活是自己給的!
而此時,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否正確。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虛假,給不了青凰的東西,卻把它給了葉未央。是不是自欺欺人,在彌補自己的罪過。
一直以來他一直重複地做著同一個夢:他替青凰把著脈,可是她的手卻越來越涼,耳邊全是未央的話。“漂亮哥哥,你怎麼哭啦?”“娘怎麼了?”“漂亮哥哥別哭……”而宮外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聲音:“皇上節哀。”每次自己醒過來的時候都是滿身大汗,有的時候,都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汗水。
青凰,你走了。
可是我愛的人從此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