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還是不好意思。
了解過後,秦念才慢慢意識到學畫的東西並不如想象中的便宜,而她平時練習用的紙筆顏料都是顧辭在課前預備好的,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零花錢。
秦念不願意總占人家的便宜,自尊心作祟,也不想一直在嘴上叨念著對人的感謝。
默默等到大年初一,她去顧辭家上門拜年的時候,把存放壓歲錢和所有積蓄的小豬罐鄭重交給了他,說先還一部分。
顧辭看她一臉嚴肅,笑吟吟把小豬罐收下了。
末了,問她小豬灌裏頭有多少錢。
秦念哪裏知道那些心眼,驕傲地一挺胸,傻乎乎答得有零有整:“四百二十五塊五毛!”三百是壓歲錢,其他的是她自己攢的。
“厲害厲害,小富婆呀。”顧辭失笑著,數了五張百元的新錢,放進紅包,自然地遞給她,“來,給你當壓歲錢。”
秦念:“???”
你當我是小傻子麼?有你這樣偷換概念的?還漲價?
秦念不肯要,為表拒絕退開兩步,雙手背到了身後:“我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
顧辭挑了下眉:“誰說要給你占便宜了,沒有的事兒。”
秦念遲疑地看著他。
顧辭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養兒防老?”
秦念:“……”請要點臉。
顧辭不要臉。
他微微低頭,雙手捏著她的臉蛋,直視著她,笑眯眯問:“真有那麼一天,你養不養我?”
秦念:“我……”
“想好了再回答,不接受肯定以外的答案。”
“養!”秦念被套進去了,答得斬釘截鐵。
“那我可記著了啊~”顧辭順利地把紅包塞進秦念的口袋,“紅包收好,這就是證據。”
當時年幼的秦念並不知道,這一句承諾,日後讓她花了多大的代價……
……
秦念的遠程學畫課一直持續了近兩年,到她小學畢業,顧宴上高三,顧辭轉去京都。
消息來得突然,但秦念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的時候並不覺得衝擊。
小縣城的教學質量比不上京都,顧辭在這“休息”了兩年,要上初中了,該是時候回去好好學習了。
這是他家長輩下的決斷,顧辭一如既往,沒有拒絕的餘地。
顧辭走的時候,秦念特地起了個大早去送他。
別的沒幹,抱著人的手結結實實哭了場,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卻到底沒說出一句讓他留下來的話。
因為她知道,京都很好。
顧辭是去更好的地方,也是他應該去的地方,她沒有理由留他下來。
隻是扯著他的衣袖,在他上車之前難舍難分,重複嘟囔著以後去京都,一定會去找他。
這一幕,本該是記憶裏深刻又充滿離愁的畫麵。
然而實際卻是,顧辭在放好行李箱後回頭,看清她臉的瞬間,噗嗤直接笑噴了。
依依不舍中的秦念:“……??”請你尊重我憂傷的情緒?
顧辭從口袋裏掏出張紙巾,按在了她吹起來的鼻涕泡兒上,笑出鵝叫,手都在抖:“哈哈哈,來、快擤一下。”
秦念:“……”
秦念依言,默默用力擤了一把鼻涕。
擤得自己頭暈腦脹。
顧辭動作自然地給她擦了鼻涕,給她收拾末,仿佛後勁上來了,哈哈笑得快喘不上氣,捶胸頓足:“我怎麼就忘了拍下來!”
秦念麵無表情過去踹了他一腳:“還笑?”
他才又好了些,做了個拉上嘴的動作,憋著笑,肩膀顫唞著,走到一邊把鼻涕紙扔到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