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下小火滾動,鍋裏的悠露飄香,還在沸騰,汩汩而響。
在三人無言的寂靜中,格外明顯。
趁著這沸騰之聲,錦衣羅刹的話,也是尤為明晰。
“何宮主,當你掛上襲擊趙尋淵這個最大嫌疑人的名號之時,就應該想到,整個江湖都很難放過你,甚至是邪魔世。你自然,會成為整個江湖的眾矢之的。”
眾矢之的?展靖諳心下琢磨,趙尋淵到底是何等人物,在江湖之中甚有名望,不僅武林盟,甚至連對頭邪魔世都對他多有欽佩,這幾日間,她見了不少武林中人,言語之間,皆是心折不已。
何嚐摯凝視著捏在手間搖晃的茶盞,說道:“不錯,成為江湖的眾矢之的的感覺,恐怕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了。但是,你們喜歡趙尋淵也就喜歡了,想告白就親自到他跟前說去,一個個在我麵前訴說對他的無盡欣賞,沒意思極了……總不能,還指望我當紅娘,告知你們對他的心意不成?”
錦衣羅刹冷笑:“怎麼,這就吃醋了?”
展靖諳心說:這大概已經吃了大半路的醋了。
何嚐摯卻搖頭道:“倒不至於。趙尋淵自是當世武林難得的俊傑,容貌、武功、才智……絕對的萬裏挑一,難有對手。可若非要找出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來,也絕非沒有啊。”
錦衣羅刹道:“你在指你自己?”
見何嚐摯搖頭不語,展靖諳歎氣道:“多半是要顯擺自己,才是真的沒有對手吧。”
何嚐摯得意道:“展小將軍真是懂得嚐摯心意。嚴格來講,趙尋淵恐怕要稍稍遜色在下一分呢。”
“有時候看你這麼能嘚瑟,都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你豈非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何嚐摯瞥向錦衣羅刹,笑道:“既然有資格炫耀,又何必藏著呢?”
錦衣羅刹冷笑道:“縱然你無一處不勝過趙尋淵,但在這江湖武林當中,大家還是都喜歡他。至於你……”說到此處便悠然轉停,仔細去瞧何嚐摯麵上的神色,倒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呀?這麼幼稚,又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何嚐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還有,我老早就想說了,你天天躲在這寬大的袍子當中,也不嫌棄悶得慌,不出去曬曬太陽。好心提醒你呀,心裏沉悶得久了,會得心病,不如去問憂山穀泡泡那裏的溫泉,給自己一點空間和慰藉。”
“殺手這一行,刀尖舔血,自然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而且,殺人,有的人是為了錢,有的人為了活,也有的人,是為了死。這些選擇,也不需旁人看待了。”
展靖諳見狀,朝錦衣羅刹問道:“羅刹,我們想要黑夜當初的入門成績,希望您能成全。”
錦衣羅刹笑道:“如果我不呢?”
還沒等展靖諳開口,何嚐摯一臉心災樂禍地說道:“那你可要倒大黴了。”緊跟著用下巴朝展靖諳的方向指了指,“這位展姑娘,脾氣最是不好惹,一言不合就要摘人腦袋。你竟敢直接回絕她?”
展靖諳瞪了何嚐摯一眼,起身便是拱手一禮,看向錦衣羅刹,目光炯炯。
“靖諳無禮,既然已在貴派聖物——死生盤上留下邀戰書,又有事相求,豈能亂了規矩?聽聞錦夜行中,這錦夜閣易進難出,願以身相試。若僥幸不死,也無需羅刹以禮相待,更不需江湖浩大聲名,隻想得所求之物。”
聲音嬌嫩,卻擲地有聲。這話說完,她雙手已拔出負於身後的禦火長槍,凜然持於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