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紙鳶漫天。
十二年前,六歲的慕堯還是乖巧白嫩的小公子,他性子溫和,平日裏安安靜靜,被自家老爹——錦繡山莊的莊主慕嘯送去學院裏認字讀書。
慕嘯說了,錦繡山莊的生意少不了和人打交道,天天待在山莊裏,接觸的都是莊裏的人,沒有同齡的玩伴,難免性子會越發喜靜,不好與人交流。
於是,夫人葉凝霜發話了,不是有家享譽盛名的學院嗎?很多江湖門派還有經商世家都送哪兒去學習,幹脆也讓慕堯去吧。
葉凝霜這邊點了路,慕嘯立時著手去辦,不出三天的工夫,慕堯便連人帶行李箱,一齊被工工整整打包到了書院門口,還有一大批綾羅綢緞、金銀紡繡的精致物品,給學院的先生、同窗送作見麵禮。
慕堯待人溫柔謙和,無論是讀書還是與人相處,都極有分寸,沒有很脫節。況且人也聰慧,學術上能知一反三,明辨非常,學院的老師都是對他讚不絕口。
但他這人很愛清靜,所有一切都愛點到即止,多餘的絕不參與。六七歲的孩子,又都家境殷實,正是愛好玩鬧的年紀,一般在課後,大家都不急著回去,總是約好去何處玩鬧,再拉個場子。
而在玩樂的事情上,慕堯一概不參與,沒甚興趣。
幾次婉拒還好,大家還都客客氣氣的,即便是盛情難卻,慕堯又笑得溫和誠懇,道:“你們隻管去玩,所用財錢,一律算到我賬上。”
連著這麼數次下來,倒也平安無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來這家學院讀書的孩子,又有誰是缺這幾個錢的?幾次下來,也都頗有微詞,在心裏隱隱覺出不對勁兒來。
我們都約好出去玩,你慕堯憑什麼總是一副避不參與的姿態,這是瞧不起我們?嫌棄我們拉幫結夥嗎?
這裏的孩子,都家大業大。長輩平日裏沒時間,疏於照顧和管教,對其溺愛非常,性子都極其隨心所欲,心氣比天高,還不太懂體諒與同理心為何物。脾氣上來了,便跑去總是單人行動的慕堯那兒,開始找茬兒。
這不,慕堯剛收好書桌,領頭的孩子就將書本一把推翻,手掌撐到了慕堯的桌前,拍了三下。
“慕堯,是這個名字吧?你很狂啊。”
慕堯見書本翻倒在地,心裏不悅,麵上僅是微微皺眉,語氣依舊平和。
“此話怎講?”
“約你好幾次,每次都推,平時看你本本分分的,架子倒挺大啊。”
慕堯淡笑不語,推開桌前的手,將書本一本本重新擺好,點頭示意,跨步就要離開。
他們來勢洶洶,怎會輕易讓慕堯離開?
領頭的孩子一招手,其餘孩子就擋到了慕堯身前,裏三圈外三圈包了個嚴嚴實實,大有“收拾一頓”的架勢。
慕堯個子算高,但相比其他孩子,顯得清瘦了些,真要打起來,還是以一敵眾的情況,嗯,來找茬兒的人盡數覺得,真是難於登天。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天出去玩,你,跟,不,跟?”
說著,領頭的孩子晃了晃手,伸手就要去扯慕堯的衣領。
看來,爹娘今晚得去醫藥神尊要些跌打藥膏了。
慕堯掃了一圈,見人數足有十餘人,默默在心裏加了句,估計得要不少。
可就在他要抬手,露出腕間的金絲縷之前,一個嬌小的身影好似從天而將,瞬間閃到他之前,一把暗紋斑駁的精致匕首便將領頭孩子的手格擋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