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漲了,水之於水蜘蛛如同水之於魚。
在這裏拖著,就如同等死。
燕與鶴想著,水蜘蛛為何會捕食自己,如若捕食人類,那麼這洞穴裏就十分危險,可還有那麼多凡人進來,說明水蜘蛛的食物並不是人類,那就是海貝了。而自己撿了那麼多海貝,也就是搶了它們的食物,若把海貝還回去,是不是就沒事了。
試探著扔出一堆海貝,水蜘蛛無動於衷,繼續凶猛地攻擊著。
燕與鶴頓感自己蠢笨如豬,水漫過小腿了。
破罐子破摔,把洞口擴大些,以傷換傷,所幸剩餘的蜘蛛隻有兩三隻。
水流漫過膝蓋之時,終於脫險了。
血,汙血,泥沙,全身都是。
油燈已經打碎,燕與鶴摸索著向有光亮處前行。水越發湍急了,欲攀住洞壁,可那洞壁早已被水衝刷得光滑如鏡。
水到大腿了。
拄著劍,拖著左腿,艱難地向洞外挪去。
到了洞口時,水已到腰部,一個大浪打來,幾乎跌倒。
燕與鶴收了劍,手抓住裸露的岩石,若說水流把洞壁打磨得光滑了,那麼海浪將這岸上的岩石衝刷得更加鋒利。手心瞬間被岩石劃破,血淋淋的。繼續往上爬去,浪濤拍打在腿上,腳無力踩穩。
每爬一步,就將腳用力往岩石間塞去,上好的一雙法鞋,被磨得破破爛爛。
但終究到了岸上。
她看見岸上,父親如天上明月,月光籠罩著他,海風將他的衣物吹得烈烈作響,似謫仙。
“爹爹。”她喊道,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汙泥,有些不安,瑟縮。
燕離施個淨訣,將她變得幹淨。微微笑著說,“與鶴,你做得很好。”
“真的呀。”燕與鶴立即抬起頭,眼中盛滿星光。
燕離看著麵前的人兒,破破爛爛的法衣,身上布滿傷口,眼眸卻燦若星子,忽然明了。“是的。”攬她入懷。“與鶴,很好。”
燕與鶴咧著嘴笑了,放鬆下來長時間緊張的心神,聞著父親懷裏安心的味道,服下丹藥,沉沉睡去。
醒來已在舟上。
醒來時,鼻間皆是鹹鮮中帶著甜味的氣息,動了動鼻翼,使勁吸了一口,竟覺唇齒生香。翻下床,向房間外跑去,桌上已擺有清蒸海貝,蔥爆海貝,海貝清湯等。
賀流觴見她出來了,笑道:“我們的小功臣醒了呀。”
“去洗漱吧。再吃飯。”
“好的噠。爹爹。”燕與鶴看著燕離,隻覺得他沒有平日那般遙遠。
飯後。
燕與鶴將貝殼洗淨,收起,興致勃勃用貝殼拚東西。
“小鶴兒,拚隻鶴試試。”
“不會呢。但是我會拚酒壺。”
“嘖,厲害了啊。”
“但我不會拚酒壺的,酒壺不好看。用貝殼拚小雀兒最好看了。”
“酒壺哪裏不好看了啊,那是你不會拚。”
“有本事,你自己拚啊。”燕與鶴仰著頭,呼地把所有的貝殼都攬到懷裏,朝他做鬼臉。“略略略。”
“不過,我倒可以給你一個。”燕與鶴挑出一藍色的貝殼,藍色在上麵一圈一圈染開,夾雜有金色的斑點。如同墜入海中的星子。鑽出一個小孔,用紅線編了一細繩,把貝殼串在其間,做成一條手鏈,遞給他。“嗯。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