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糊塗,雲珠收拾了一晚上,嘴裏也沒停,大聲把歐陽罵了幾百遍,反正他醉的不醒人事也聽不見。雲珠曾想偷偷跟著下山的,才跟了幾步,就被拎了回來,而且歐陽走的極快,雲珠根本跟不上,差點又在林子迷路。
雲珠吃過晚飯就在等,等天黑,等所有人都入睡,晚上山頭的霧氣極大,雲珠燈籠也沒敢拎,摸索著向前走去,歐陽一般都是半夜才回來,要去後山就必需從歐陽住的風荷樓前繞過,歐陽不在,風荷樓裏烏燈瞎火的,雲珠經過樓前,從荷塘邊上摸過去時卻看見荷塘亭子裏隱隱約約臥著個人。
“不會這麼倒黴吧,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雲珠暗暗叫糟,將身子彎的更低,心底不住念,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雲珠,你在幹嗎!過來。”可惜老天沒有聽見雲珠的心聲,雲珠才到風荷樓的邊角時歐陽就看見她了,見她鬼鬼祟祟的,覺的甚是好笑,不由出聲喚住她。
“啊,少爺,您回來了!我想過來看看您回來沒有的!既然您回來了那我就回去睡覺了。”雲珠幾句話說的又急又快,衝著湖心的亭子說完拔腿就要跑。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歐陽冷下聲說道。“我讓你過來!”
雲珠無奈,苦著臉一步一步挪到歐陽身前,低著頭喚了聲:“少爺。”
歐陽見她那副模樣,發笑道:“怎麼,我很嚇人嗎,還是你脖子斷了,抬不起來了。”
雲珠隻得抬起頭,眼前的歐陽仍是一副懶散模樣,半個身子軟軟趴在扶欄上,一頭長發繞過後頸,垂在湖麵上,發梢浸在水中,一手持著一支大如孩麵的白荷,一手支著腮。
“我脖子斷了抬不起來!放屁!我看你是全身骨頭都斷了,爬不起來吧!”雲珠不敢頂嘴,隻好在心裏痛罵。
“這花好看嗎?”歐陽將那隻荷花舉到雲珠臉前。花瓣尖尖的頂端抵在雲珠下巴上,鼻尖縈繞著陣陣幽香。
雲珠堆起笑臉,說道:“好看。”
“是嗎?”歐陽卻將手中白荷扔到湖中,將臉湊近雲珠,輕聲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
雲珠隻覺鼻前香氣更濃,想低頭又怕碰到不該碰的東西,臉上陣陣發燙,結結巴巴說道:“怎麼..會呢,我說的都是..實話。”眼前的人卻不答話,雲珠隻覺有輕輕柔柔的東西掃在自己臉上,忍不住抬起眼看去,歐陽微微側著臉看著自己,兩丸墨玉似的眼珠癡癡的看著雲珠,雲珠僵更不敢動彈,雙手捏著裙擺,手心裏全是汗。
歐陽嗬的一聲輕笑,直起身,說道:“仔細看,你長的很好看呢,我都要動心了。”什麼叫仔細看,姑娘我可是蘇州城的城花!本來就很美!雲珠對於自己的臉還是很滿意的。歐陽慢慢向後仰去,伏趴在欄杆上,長發遮住臉,輕聲呢喃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看的見就是真的嗎,看不見的就是不存在的嗎?都是騙子…..”他聲音極低,說道最後,雲珠豎起耳朵也沒聽清說的什麼,雲珠說了聲少爺,我走了,不等他答話,轉身就向亭外跑去,跑到風荷樓前,雲珠忍不住回首看去,歐陽仍舊是懶散的依在欄杆上,真是個怪人呢!雲珠心想,拍拍發燙的臉頰,搖搖頭歎道:“唉~妖精啊,真是個妖精!”
摸索著回到臥房裏,青葉坐在床邊守著她,也沒點燈,見她進來忙問:“小姐,找到出口了嗎?”雲珠脫掉鞋子,爬上床,嘴裏不住念叨,聲音很輕,青葉將耳朵湊近,隻聽雲珠嘴裏說著‘妖精,妖精啊。’青葉奇怪,想問什麼妖精,雲珠卻撈起薄被睡著了。
次日一大早,雲珠就守在風荷樓門前,卻被掃地的麻婆告之,少爺出門了,過幾天才回來。雲珠不由暗爽,太好了!麻婆又道,少爺讓婆子們照顧好小姐。雲珠太明白這個‘照顧’是什麼意思了,卻又無可奈何。輕籲口氣,雲珠走近荷塘,伸手撥下挨在身前白荷的一片花瓣,放在鼻端輕嗅,看著荷塘中的亭子,似乎那股比荷花還要濃烈的幽香還縈繞鼻端,雲珠抬起手輕觸臉頰,長長的睫毛拂在臉頰的觸♪感似乎清晰可見,昨晚那一幕跳脫在腦海裏,有如一場夢境,深深淺淺的霧氣,空氣中浮動的暗香,那個樣子的歐陽實在太奇怪了,眼中沒有殘忍的狠戾,迷迷蒙蒙的眼神就像萬朵荷花中偷落凡塵的精靈,將她給迷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