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重新回來的感覺怎麼樣?”心不軌答非所問道。
顧鳶卻不準備放過她:“是你誘導了那昆侖弟子在玲瓏塔內直接感悟的?”
心不軌輕笑了一聲,滿不在意道:“你急什麼,這塔又不會倒掉。”
顧鳶沉默不語。
“如果不是我用計,我們怎麼能安安靜靜上到十層。”半晌,幽幽的聲音從鬼麵具後麵傳來。
顧鳶終於抬了抬眼皮:“你到底要幹什麼。”
心不軌依舊沒有回答,黑鬥篷裏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將鬼麵具摘下,露出一張秀美的臉蛋。那張臉,介於少女與女人之間,約莫也隻二十出頭的模樣,五官長得很是賞心悅目,讓人看了滿心的舒暢,但她抬眼對人時,別人卻隻感覺到厚厚的沉重。四百年的時光積澱在那雙眸子裏,大約是再也看不見當初明媚的笑了。
當心不軌將鬥篷上連著的兜帽取下時,顧鳶才第一次發現,她原本的滿頭烏絲盡變成了白發。
玲瓏塔第十層,比剛才還要死寂。
心不軌呆呆地看著前方一片虛空,驀地又回過神,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待眼神聚焦到顧鳶身上時,笑裏加了幾分愉悅:“對了,要來看看你的遺體嗎,我剛剛在這兒瞧了好一會兒。”
顧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打起幾分精神:“好啊。”
打坐的石床上,平放著剛剛幻象裏的赭衣男子。顧鳶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四百多年了,不知秉微和玄陽用了什麼秘法,讓這具屍身不腐不爛。
男子閉著眼睛,神情很是安詳。
顧鳶看著看著,突然覺得很是好笑。自己最後的心情,怎麼會是安詳呢。
心不軌站到他的身邊,也默默地看著。顧鳶感覺不到身邊這朝河聖者第一心腹的情感波動,不知是之前到這裏已經釋放完了所有的憤怒,還是她的確心中無波無瀾。
“不摸摸看嗎?”
顧鳶沒有回答,半晌他反應過來:“你,你剛剛沒有隨便亂摸吧?”
心不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神采:“我才不摸死人呢。”
顧鳶放心了。
一時之間又是靜默無語。
雖然這張臉已經好久未見,但四百年前卻也算是天天都看的,顧鳶沒過一會兒就看厭了。他有些無聊道:“好了,英俊瀟灑舉世無雙的璋華老祖看完了,心不軌小姐,現在你該跟我講講,你到底要幹什麼了吧。”
“你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嗎?”
顧鳶轉頭又麵對心不軌,心不軌卻還是將目光投放在石床上。那秀美卻又蒼白的側臉旁,散落下幾縷白發,顧鳶一瞬間難以把她和涼州的那擁有明媚笑容的小女孩重合。
“找到了嗎?”顧鳶開口。
心不軌抿了抿唇,終於將臉蛋轉過來。她溫和地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可顧鳶卻一直麵無表情。漸漸地,心不軌笑不出來了。她的神情一瞬間很是落寞。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另一個名字,父母取的。”
顧鳶想說,他知道。涼州戎府,富甲一方,權勢傾天。
“我叫戎彎,祖籍涼州。你去過涼州嗎?”
顧鳶點了點頭,她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心不軌眼神飄忽起來:“我家很厲害的,整整一個北方,就一個戰家勉勉強強能跟我家說得上話。可是後來出了意外。”心不軌說到這裏,頓了頓。
顧鳶想起了一別若幹年後,他回涼州看到的破敗的戎府。
“盛極必衰,我知道。族裏本家就逃出來了我一個,幸好有薑回肯收留我,你知道薑回就是朝河聖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