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
凱文搖了搖頭,上前一步,彎腰在路的一側扒拉了兩下。將幾條廝混在一起的藤莖扯開,一挑下巴道:“喏——地碑。”
就見他下巴所指的地方,有一塊銅質的方碑從泥土歪歪斜斜地露了半截出來。
也不知這方碑是多少年前埋在這裏的,上麵滿是花綠色的鏽跡,斑斑駁駁,擋了大半的碑麵,透露出一股腐朽而沉重的氣息。
凱文將左手的蟲燈換到右手,直接懸在地碑頂上,微黃的光自上而下投照著,一些雕刻的痕跡依稀從鏽跡下麵顯露出來,隻是太過模糊,讓人分辨不清。
“寫的什麼?”奧斯維德皺著眉走了兩步,直接在地碑前蹲下了身。他眯眼湊近地碑看了片刻,而後放棄似的又朝後仰了仰脖頸,幹脆抬手覆在了碑麵上。
凱文一看他的動作便“嘖”了一聲:“你還會摸字啊?摸出什麼了嗎?”
奧斯維德瞥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隻緩緩挪動著手指,一排排仔細地摸著地碑。
因為鏽跡太重的緣故,摸起來有些慢,凱文沒有阻止他,也不忙著催促。他一直支著手臂擎著燈有點兒酸,便四下裏看了一眼,沒找到合適支撐的地方,便幹脆倚著地碑的背麵席地而坐,手肘搭在地碑頂上,蟲燈便剛好垂落下來,兩條長腿交疊著直伸出去,還挺愜意。
奧斯維德撩起眼皮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便繼續摸索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凱文伸直的長腿換了個姿勢,踢了踢皇帝陛下尊貴的腳踝,問道:“摸到第幾行了?”
“你能不能安分一會兒?”奧斯維德從眼角斜睨著他犯嫌的腿,斥道:“把蹄子拿開,別蹭我。”
凱文:“……”講點道理好嗎踢跟蹭區別很大。
奧斯維德不知為什麼被他踢了一下就顯得格外不耐煩,繃著臉皺著眉,一副不大想理人的樣子。又過了幾分鍾的工夫,他終於拍了拍手上沾的鏽屑,站直了身體。
“摸完了?”凱文仰頭看他。
“嗯。”皇帝陛下這聲應答幾乎是從鼻腔裏哼出來的,“地碑上說,這是法厄神墓的墓道入口,神明屍身所在之地,一切人等不得入內,否則即為褻瀆神祇,會遭受最嚴重的詛咒。”
他頓了頓,表情不太好看地補充道:“後麵跟了一長串罵人八輩祖宗的詛咒,簡而言之,就是讓闖入者死無葬身之地,斷子絕孫之類。”
凱文挑著眉“哦”了一聲,表情淡定極了,半點兒詫異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視線的高度差便大得誇張。奧斯維德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看了片刻,低聲道:“你看上去像是早就知道地碑上的內容。”
“是麼?”凱文隨口答了一句。
他這人有時候其實很奇怪,身上綴著大大小小的謎點,卻給人一種“他並不太在意”的感覺。他從沒主動提過任何一件事情,你不問,他就不說。你問了他也會掩飾一下,但掩飾得一點兒也不走心。如果你直接戳中要害,他要麼隨口答上一句“傻子都覺得假”的說辭,要麼幹脆就直接承認了。
就好像你認為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你來過這裏。”奧斯維德連疑問句都省了,直接平靜地陳述了出來。他幹脆抱起了胳膊,一副打算就地審問的模樣,“你熟知白頭山丘和永生瀑布的所在地,清楚這地下住著什麼樣的怪物,現在連藏得這麼隱蔽的經年老銅碑都能一下子找到……顯然你以前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