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下去。”太子五指不自覺的扣住椅把上雕作的麒麟獸首。
說到關鍵處,太醫也有些忐忑,“但食用紫縛根後六個時辰之內若同時聞到紅涎香的味道,對常人來說無妨,若逢葵信也隻是腹痛,但如果有孕在身,恐怕有滑胎之虞。”
太子粗喘出一口氣,雙目緊閉,一手撫上額頭,良久後才問,“東宮內有誰點紅涎香?”雖然已隱隱有些猜測,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太醫斂起官袍在太子身前跪下,手也有些發抖。
“你直說無妨。”
太醫頓了頓後,才道:“東宮內,隻有太子妃的寢殿裏焚有紅涎香。”太子妃自從小產後,體內就血行不暢,紅涎香也是利氣通血的藥,太子妃擅於調香,曾遣人來太醫院取過這味香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太子沒有說話,彼此間沉默無聲,太醫越想心中越慌,不知自己這番說辭會不會給太子妃惹來麻煩,可自己說的又全部都是事實。
“此事除你之外,可還有其他人知道?”良久過後,太子才幽幽開口。
太醫忙道:“除臣之外,尚無其他人知曉。”
太子俯身將他從地上攙起來,老太醫跪的時間有點長,腿腳不免有點打顫。太子扶著他手臂的五指緊緊扣起,低聲對他吩咐:“此事到此為止,太醫應該知道怎麼對外宣作了吧。”
胡太醫渾身一顫,不敢抬頭去看太子,又深深彎下了腰道:“臣省得。”
“很好。”太子聲音冷冷響起,而後轉身離開了偏殿。
殿外,一眾諸人該跪的跪,該哭得在哭,太子妃仍舊慘白著臉色站在殿門前。眾人眼睜睜看著太子轉出偏殿,卻不見他駐足,徑自出了淑沁宮,目光不曾看向任何人,甚至與太子妃擦肩而過時,也沒回眸一眼。
“娘娘,您晚膳也沒用,喝碗紅豆蓮子羹吧。”青兒端著金瓷花碗進了內殿。
太子妃坐在鏡前,一頭青絲雲鬢散開,她手指輕撫桌上寶匣,目光怔怔垂下。青兒見太子妃不語,隻能退出了內殿。
傍晚時分,哥哥才剛入宮要她多提防穆妃和她身邊的人,她還來不及深思回味他的話,怎知一眨眼,一個今早還見過活生生的人連帶著她腹中還未出生的皇嗣,就這麼沒了。
太子妃心中神思回轉,已有幾分思量,或許私下給昌平公主通風報信的是穆妃的人,但她相信主使者應該不是穆妃,端看此事便能見得分曉,怕是有人想借機一石二鳥。
可那人會是誰?寧妃?朱妃?王妃?還是姚妃?這每一個女子看上去都那麼美好,但其中暗藏多少卑劣手段,她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她一手扶住額頭,長發半遮住臉頰,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太沒有用了,竟然就這麼被人白白的設計了去,卻連對方是誰也一無所知。
殿內沉香濃鬱,到底也揮不去心頭陰霾。
珠簾拂動,又有人走了進來,太子妃不耐的低聲道:“說了不用……”話語頓在齒間,身體驀然被人環入胸`前,他的手臂有力而堅強,溫軟的呼吸輕輕拂在她的耳根處。
“旻蕊。”他輕喚她的閨名,身上透出一股薄淡的酒味。
她本想轉身,卻被她雙臂牢牢箍著動彈不得,“穆妃那裏怎麼樣了?”
“自有人善後,你不用擔心。”他一指挑開她微敞的衣襟,吻上她半裸的肩頭。
“殿下……”太子妃轉眸看他,見他一雙狹挑的鳳瞳中酒色微熏,不由怔住,他平時並不飲酒,偶爾為之也不過淺嚐輒止,此刻見來怕是飲了不少,“我扶你去休息。”她欲起身扶他,腰肢卻他一手扣住,深吻猝然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