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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如年,君不聽政,休朝三日,民間百姓歇市三日,以歡度節慶。

皇上在內宮設宴,按製各宮妃嬪需先到中宮謁見皇後,隨皇後一同赴宴。可是皇後自冊立大典上當眾昏厥後,身體一直不佳,無論大宴小聚無一次參加。

不過依禮各宮妃主還是要按時來到中宮殿前,此刻正值未時初刻,午後陽光融暖,殿下寶蓋華帳,仆從如雲,不少妃嬪已早早候在殿前,三兩結伴低聲說話。

“這次皇後恐怕還是不會參加吧。”年紀尚輕的宋婕妤和自家表姐站在一處,目光望向緊閉的中宮大門,嘟嘟嘴,貌作天真的嘀咕道,“老這樣總歸不好吧。”哪有一國之後老僻居深殿,不馭六宮,不主持慶典的,這皇後豈非形同虛設。

裴昭儀比她年長,入宮時間也比她長,所見所聞自然比她多了些,她漫不經心的折著金枝繞碧的宮裝袖口,冷笑道:“看在咱們是表親的關係上,我才對你說這麼一句話,你心裏有什麼算盤都好,就是千萬別打中宮的主意。”鐵紅胭脂勾出妖嬈的鳳目往中宮門口輕輕一掠,唇邊笑意深涼,“咱們皇上對皇後的情意可不比旁人,就算……”

一句話還沒說完,繽紛的姹紫嫣紅中響起不小的騷動,眾人紛紛回頭去看,姚淑妃的肩輿剛至,左右兩名宮女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下來,一旁侍從忙打上寶蓋就怕太陽曬著她,身後跟隨侍候的儀駕煊赫,如同眾星拱月一般,把同來的各宮妃主都比了下去。

淑妃緩緩上前,同左右妃嬪含笑作禮,眉目飛揚間不掩自得。

“就算懷了皇嗣也別妄想扳倒中宮。”裴昭儀冷冰冰的說完下麵一句話。

年紀小小的宋婕妤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動,終於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話,“一旦育有皇子,那可就難說了。”

裴昭儀看她尚嫌稚嫩的臉龐,心中暗哂,進了這宮裏的女子果然沒有一個心思簡單的。

“也罷,信不信由你。”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知道宮廷的可怕,難道想育皇子就能懷得上的麼?一個穆妃的例子已經勝過千百,肖想後座?還是先想辦法在這後宮裏活下去才是正經。

眼見淑妃朝這邊望來,裴昭儀方才還滿臉的冷意頓時化作溫柔微笑,側首朝淑妃俯身見禮。

又過半刻,眼看時辰快至,仍舊不見中宮女官出來傳達懿旨,就這麼久久侯著,其中已有年輕的妃嬪臉上漸露不耐之色。

“皇後駕到。”終於聽見內侍亮唱,各宮妃嬪忙斂去臉上神色紛紛襝衽屈膝。

中宮大門慢慢開啟,從殿中傳來環佩聲響和裙帛梭梭的曳地聲。

“諸位免禮。”皇後敦柔聲音緩緩響起。

眾妃謝恩,靜立兩旁,宋婕妤進了宮後還從沒見過皇後真容,難免好奇偷偷抬頭去覷,隻聽聞皇後仙姿玉色,尚是郡主時就已傾倒京中名門公子無數,若非是皇家的內定婦,恐怕求親的人會踏破安國侯府的門檻。

氣雅嫻重,溫柔解意,娶妻當如是。

這些話都是她在戶部任職的哥哥說的,每當提起皇後他都是一副即神往又遺憾的樣子。

皇後穿著明藍銀泥的華麗宮裝,鳳髻嵯峨,冠飾玲瓏,額繪花鈿,頰貼黃花,不光說貌,僅僅氣質上已占盡了大氣雍容。

“淑妃身子不便,何須前來呢。”皇後上前親自攙扶起淑妃,言笑間彰顯了鳳儀氣度。

淑妃徐徐笑道,“中宮為主,臣妾自當不能壞了規矩。”她說的得體,儀態上也是滴水不漏。抬眼時不經意看到伴在皇後身旁的一個女子,碧霞煙羅裙,發綰宮髻,綺顏玉貌,與皇後端秀有三分相像,更勝七分嬌妍。不是宮中女官,應該也是皇親。淑妃想起似乎皇後的妹妹已經回京,應該就是眼前的女子了,出於禮貌,淑妃朝她微微頷首。女子卻隻朝她挑了挑眉,眼中涼意寒人,臉上笑容也似凝結薄霜,淑妃心中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