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是喝了梨花白的緣故,也不願苛責,隻好摸著他的頭哄道:“是不是頭疼了?”

“莊子走了。”陌籬本不知該說什麼,可腦子一轉,便說道,四季山莊的莊主本就是他,這一切一切的安排都是他親手布置的,這萬一哪天有人跑出來冒充,或是莊主一輩子都不出現,總是要引人懷疑,到不如幹脆自己直接頂替上去,名副其實。

相思知道陌籬有個師傅是四季山莊的莊主,教導他很多年,可是一直都是借著別人的手,從來來無影去無蹤,她跟在陌籬身邊那麼多年都沒見過,上輩子更是沒聽過這麼個人。陌籬提起這個人的次數很少,兒時還是好奇,等著越發大了,便幾乎不再提了。可此時聽見陌籬這般說,她好似聽出一絲脆弱,心也軟的一塌糊塗。她以為陌籬對那位神秘的莊主還是有孺慕之情的。

這不得不說,這是個誤會。

“知道去哪裏了麼?”相思歎了口氣說道。

陌籬一愣,他怎麼知道自己去哪兒了,但馬上反應過來道:“說是追求武藝的最高境界去了。”

鬼知道什麼是武功的最高境界,不過這個借口明早起來總是要和蘭九卿他們說好的。

相思到是能夠理解,以前看話本也看過,那些個什麼江湖大俠創立門派,到最後都想追求什麼大道,這位莊主應該也是個武癡,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莊主一直不露麵的原因,怕是閉關什麼的吧。

陌籬與相思相處了兩輩子,哪裏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他小心憋著笑,將笑臉埋在她懷裏。

“沒事兒,你還有我。”

黑暗中,陌籬又有想要落淚的衝動。明明隻是安慰的話,為什麼這個女人無論說多少次,總是能戳到他心窩裏呢?總是每次害他都想掏出心肺,告訴這個女人自己有多感動,多感恩,多想永遠永遠對她好。

“那你不許走。”陌籬聲音黯啞的說道。

“我能去哪裏?”相思摸著他的頭笑道。

陌籬緊緊擁住她,上輩子的她是沒有去哪裏,而是永遠消失在他的麵前,否則就算她跑的再遠,他也能將她帶回來。死亡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距離。

“你及笄了。”陌籬又道。

相思臉頰一紅,嗯了一聲。

陌籬好半天說不出話,這句在上輩子就應該說的話,這輩子應該很容易說出口的話,他卻一下子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失去記憶的他並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有多想說這句話,又是絕對不能說這句話,所以此時的他居然羨慕起失憶的他,可以每日死皮賴臉的求著相思嫁給他。

讓相思嫁給他,應該是他上輩子最奢侈的願望了,所以他珍而重之,話到嘴邊反而說不出來了。上輩子他是怕傷了相思的心,這輩子則是害怕看見相思一點點的不願意。

相思的一切一切對於他來說,實在太珍貴了。上輩子是,這個偷來的下輩子就更是了。

相思沒聽到陌籬的耍賴撒嬌,有些奇怪,她伸手摸了摸陌籬的額頭道:“還難受麼?”

陌籬閉上眼,在黑暗中嘴角提的高高的,他忽然意識到這輩子的相思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然完全屬於他。再沒有人仗著是他的族人來幹涉他的婚事,相思也沒被她那個惡心的父親嫁給他的堂兄,他的家人很快就要從京都消失,而相思最親近的家人,早就將他看做相思的夫婿。

至於莊晉元與孟端方這兩個傻小子,完全不足為懼。

心頭的大山仿佛這一刻才從剛剛恢複記憶,人還在混亂之中的陌籬的心裏徹底清除,清新的空氣湧入進來,整個人輕鬆的好像要漂浮起來。可不是麼?他用盡了力氣,耗費了兩輩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讓相思嫁給他,不用偷偷摸摸,不用看她難過,更可以讓所有相思喜歡的人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