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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我緊緊擁著他,把頭埋進方才還跳動的心髒,眼淚鼻涕一起湧。李全扶著慟哭得快要倒下的康熙,失聲安慰。兩位阿哥一麵低泣,一麵柔聲勸康熙。

我握著十八阿哥的手,五指削長,細似嫩芽,泛著紅絲的手心還有一點餘熱。他剛剛離去,剛剛離去!我拚命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血的味道混合眼淚,既腥又澀,且酸且苦。

保持一個姿勢坐了良久,眼淚流幹,心跳緩慢,全身麻木得沒有任何知覺。恍惚中,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深情哀慟……

回京的路上,康熙日日難食,夜夜難寐,不管眾人怎麼勸,一直涕泣不已。我伺候在旁,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子,痛心的想,出一次塞,失去一個兒子,廢掉一個兒子,這樣的打擊,換誰誰都難以接受。哎,一生勞苦功高,兢兢業業,到頭來卻在皇子們勾心鬥角的爭儲大戰中度過晚年,遺憾離世,可悲!可歎!可憐!可哀!

第五十六章—名花解語

更新時間:2010-6-1 11:54:25 本章字數:5244

康熙四十七年秋北京紫禁城

九月十六,康熙回京,命人在上駟院旁設氈帷,給二阿哥居住,讓大阿哥與四阿哥共同看守。十三阿哥因“護駕不周”“居心叵測”等罪名,被關進宗人府。當天,康熙又召集宗室郡王、文武百官等於午門內,宣諭拘執二阿哥。隨後,康熙親撰祭文,告祭天地、太廟、社稷,廢斥皇太子,將二阿哥幽禁在鹹安宮。

一連十來日,除了晚上得閑,一直被李全安排在禦前侍奉。雖然很累,但也強打精神,反複提醒自己不能在這個當口出錯。康熙的話比起以前少了很多,身子雖然不好,但仍堅持帶病看奏折到深夜。阿哥們除了上朝議政,請安問候,平時甚少進宮。料想各皇子集團的謀士都在仔細揣測聖意,唯恐一個不小心,招來橫禍。這樣一來,整個紫禁城安靜許多。隻是看似風平浪靜的海麵,不知藏有多少暗湧。太子被廢,儲位空虛,哪個皇子不想上位?

今日不當值,我去長春宮探望完密貴人,又去看尤貴人。出承乾宮時,天色已經不早。一人慢步回旖旎園,想著目前混亂的局麵,心裏沉甸甸的。

密貴人痛失愛子,悲慟欲絕,臥床不起。尤貴人因為心係憤恨失望夾雜的皇上,抑鬱成疾,肚裏還有八月身孕,健康狀況著實讓人擔憂。婉儀得知太子被廢被幽禁,整日以淚洗麵,哭暈兩次後,五個月的孩子沒有保住。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大驚失色。五個月?怎麼和她姐姐一樣?本想去看看她,但一來一直伺候康熙沒時間,二來太子的幾位福晉都被軟禁,根本沒機會見到。

紫禁狂風大作,人人自危;江寧黑雲壓頂,孤家心俱。昨日收到阿瑪的家書,信的結尾處,一句“樹倒猢猻散”道出無奈焦急的心境。幾十年來,阿瑪一直依附康熙和太子。太子被廢,康熙若要另立新君,阿瑪擔心曹家命運堪輿。曹家為迎駕,耗費不少財力,加上府邸開銷很大,已造成巨額虧空。平日裏,太子等人伸手向織造府要錢,阿瑪總是盡力滿足。要是以後的天子不是二阿哥,曹家……想到這裏,額角冒冷汗。四爺是個務實幹練、手段潑辣、痛惡貪官虧空的人,以後他當了皇帝,曹家恐怕得遭殃。

回到旖旎園,雪珍正在門口等我。進屋後,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雙頰,嗔道:“門又沒鎖,自己不會進來嗎?呆在外麵多冷。”雪珍莞爾一笑,接過我遞過的小暖壺,調皮的說:“沒事沒事,才等一刻鍾。”

我和她並肩坐在軟榻上,柔聲說:“最近這麼累,當完值就該好好歇歇。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事?”雪珍低聲說:“今兒下朝後,皇上回宮時滿臉怒容。”我心一驚,忙問:“知道為什麼嗎?”雪珍湊近我耳朵,“具體的不清楚,但隱約聽見皇上和四爺的談話,似乎和八爺有關。”

四爺?八爺?我起身關好門,坐回軟榻,拽著雪珍的手,“究竟怎麼回事?”雪珍小聲說:“皇上罵八爺奉命查處淩普貪贓案時,到處拉攏,妄博虛名,把恩澤和功勞歸於自己。還怒斥八爺未將張明德等人蓄謀刺殺二阿哥的事上報,居心不良,實屬可恨。”

我鬆開雪珍的手,倒吸口氣。康熙在宣布廢除太子的第四天,令留京的八爺署內務府總管事。在這種朝野震動的不明情況下,康熙此舉表明他很信任八爺,八爺應該借機好好展現自己的能力才對,哪知事實並不是這樣。三天前,大阿哥說有個叫張明德的相士預言八爺將來必成大業,並以此保薦八爺為太子,康熙聽聞已經非常惱怒,現在又整出這檔子事。可八爺怎麼看也不像是沉不住氣的主啊,但康熙既然這樣說,想必不是空穴來風。如果是實情,接下來倒黴的恐怕就是他。天!這可如何是好?康熙究竟會怎麼處置八爺?八爺要是有事,語薇怕是捱不住。

糾結一會,安慰自己別管那麼多,懷著忐忑的心喝杯熱水,想著四爺也在,柔聲問:“四爺都說什麼了?”雪珍眨巴幾下眼,笑道:“就等姐姐問呢,要不是想告訴姐姐四爺的事,我也不會等這麼久。”我瞪眼嗔道:“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