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段(1 / 3)

四爺平日的詩作,有的是信手拈來,有的是有感而發,有的是為應付康熙布置的功課。他的詩,或寫實寫景,或借景抒情,或述生活百態,或歌功頌德。大多沒有經過反複推敲,自然不會流芳百世,成為千古名句。但這首《月夜對落花有感》,我倒頗為欣賞。

第一句描繪了一幅“皎月細風吹,花絮滿天飛”的夜景,接著是寓情於景,情景交融。我邊讀詩邊展開想象:四爺獨坐小院,手握一杯小酒,閉上眼喃喃念經。忽然,院外傳來時遠時近的鍾聲,四爺睜眼看一會天邊的桂影,再看向滿院的淒草,最後看著空空的酒杯,暗自歎道:花間孤杯獨相酌,夜色淒淒心寂寞。要問人生盼什麼,美人在懷擁抱臥。

念完這首打油詩,低低笑出了聲,要是讓四爺知道我這般想他,臉拉得恐怕比驢臉還長。

再過兩日就是七夕,今年是閏七月,有兩個七夕情人節。想著四爺寫的那首《七夕》,絲絲蜜泉湧出心底,在現代,還從來沒有人為林梓悠寫詩呢。

“璿姐姐,您找我?”雪珍邊說邊快速進屋,我“嗯”一聲,並沒抬頭,拿出另一張紙,寫道: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雪珍站在書案邊,我寫完最後一個字,把筆擱在硯台上,托著下巴看她。雪珍閃動雙眼,雖然竭力在笑,但表情有些僵硬。我把紙遞給她,笑道:“姐姐抄寫的,送給你,希望我們的姐妹情永遠留存。”雪珍“哎”一聲,接過看了一會,輕輕折疊,放進衣兜裏。

我起身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雖然你我不是親姐妹,但你我共處的時間已經七年有餘。姐姐一直都很喜歡你,覺得你是個單純懂事的女孩。”她莞爾一笑,點頭說:“入宮七年,姐姐對雪珍一直都很好。雪珍也把姐姐當最親最敬的人看。”我重重點頭,“姐妹相交,貴在知心,不管有什麼事,姐姐希望能坦誠相對。”

雪珍微怔,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我緊緊盯著她,正色道:“人生結交在終結,莫為升沉中路分,姐姐……”沒等我說完,她掰開我的手,“姐姐,雪珍想起還有些事沒給爾嘉叮囑,雪珍先走,改天再來找姐姐。”

說完,咬著嘴唇,掉頭跑開。我看著雪珍消失的方向出神,四爺迅速走進,淡淡的說:“利益熏心,哪裏還管什麼姐妹情?”我有些心驚,抓著他的手,顫聲問:“單憑幾句話就認定是她,會不會太武斷?”他瞥我一眼,冷聲說:“我的屬下跟我回稟,出塞後,她私下見過好幾次老八。如果不是她,那還會有誰?再說,她曾托張起用在富昇錢莊存了一筆錢,數額高達千兩白銀。一個宮女,哪裏會有那麼多錢?除了老九給她好處,我想不出原因。”

我不可置信,頭搖得像撥浪鼓,淒聲問:“那你想如何處置她?利用她去抓九爺的把柄,還十三爺一個公道嗎?”他歎氣說:“皇阿瑪下旨不許再提這件事,我就是想為十三弟討回公道,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他們敢派人去皇阿瑪身邊,如果被皇阿瑪知道,定沒好果子吃。”

他臉色深沉,額上青筋爆出,眼底冒出一絲恨意,神情肅穆又悲切。我哀聲問:“你想怎麼做?”他擁我入懷,輕輕說:“一直以來,我都以一個‘和’字為準則,不跟他們爭什麼,但他們咄咄相逼,我豈有不還手的道理?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