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個情形,你自己到底怎麼打算的”

“我跟他,大概一兩個月會通一封信,一封信在路上走就得走少說大半個月,互相也隻說說家裡,說說孩子,別的也沒啥。”肖秀玲展顏一笑,“算了,不說這個了,我知道你替我擔心,可是他就算變了心,跟我斷了,楊楊這麼小,我眼下也還得這麼過日子。”

“他每次來信都安慰我,可是……”肖秀玲苦笑,“不瞞你說,我跟他,連個正經結婚證都沒有,他要變心娶別人,都不帶費事的。他來到村裡插隊,一直顯得老實巴交的,也從來沒提過他家裡的事情,我起初也隻以為他跟別的知青一樣,隻是普通人家,後來我倆好上了,他才慢慢跟我說他家裡的事情,我當時都嚇壞了,他父親竟然是廣播裡、報紙上都聽到過的人,被打倒,被關起來了,他是被他父親的戰友悄悄安排,來我們村插隊躲避,那時候連他父親死活都沒人知道,甚至都不敢打聽,反正都以為不行了。後來我們準備結婚,可是他那個情況,知青結婚要先申請,有的還要審查材料,哪敢呀,怕出事,我們倆就先沒領證,隻把喜事辦了。”

農村早婚,有的都不夠年齡,且老百姓更看重儀式,俗話說明媒正娶過了門的,至於結婚證,在很多農村老百姓眼裡根本沒那麼重要。所以肖秀玲和陸安平當時的做法,在當時看來也沒啥大不了。

然後76年底,陸安平的父親放出來了,還沒正式回到公眾視野,便先開始尋找兒子,陸安平七七年春節前,被京城來人接走了的。

他那個時候,其實也不清楚他父親的狀況,隻知道父親還活著,放出來了,急著先回去看看,走時便跟肖秀玲說,頂多三月兩月,就會回來接他們娘倆,然後便一去不回了。

村裡人對陸安平的家庭出身,也隻是後來猜到個大概,說他是被京城來的人接走了,家裡是大幹部。頭一次聽肖秀玲親口這麼說,江滿其實心裡還真有些驚訝唏噓。

她想了想問:“那小陸楊的戶口呢”

“別提了,到現在也沒報戶口。”肖秀玲說著囑咐道,“這事也隻少數幾個人知道,老隊長是知道的,生產隊分糧食也把楊楊算一口人了,其實他還沒戶口,當時我們連結婚證都沒有,也沒去報戶口,反正農村裡晚幾年報戶口的小孩也多的是,想著過幾年看看形勢,沒啥風險了再去領個結婚證,給孩子把戶口報了。結果就這樣了。”

“一時半會倒也不急,走一步算一步吧。”江滿也隻能這麼安慰她了。這個年代不像幾十年後,村裡上小學也不看戶口,孩子有一個算一個。

姚誌華割了一捆艾草回來,還真給小陸楊捉了隻蜻蜓,說是用大掃帚撲的。回來把艾草鋪開晾曬,抬頭指著院子裡的梧桐樹說:“楊楊你等著,叔把這樹上知了捉下來給你玩。”

小陸楊一臉興奮,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都放光了。這小傢夥,這會兒對姚誌華大概滿心崇拜。

肖秀玲忙說:“你忙你的,你有那閒工夫跟他?啵,那你可來事兒了。”

“這樹上有知了,叫得太吵了。”姚誌華指指梧桐樹,“我試試,捉下來省得聒噪人。”

“我說咋想起來捉知了呢,合著是怕它吵你閨女睡覺呀。”肖秀玲笑著打趣了一句,沖江滿眨眨眼睛。

第26章 第一次抱

捉知了, 農村孩子都會的。姚誌華找了根竹竿來,抓一把小麥放在嘴裡嚼, 一直嚼到都是黏黏的麵筋了,黏度要嚼到足夠, 把麵筋粘在竹竿頭上, 慢慢舉到知了旁邊,瞅準了往它翅膀上一粘, 知了就束手就擒了。

姚誌華粘住一個知了,拿下來看了看,把翅膀掐掉一半, 遞給小陸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