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著杵在院子裡沖澡,就好像來了個異類分子入侵者。

想想這個入侵者要在家裡佔領將近兩個月,大約就習慣了,使喚他先把碗收拾了,趕緊把翻出來的髒衣服拿去泡上。

姚誌華:“我這什麼命啊,你男人好不容易剛回來,你就不能體貼溫柔地伺候伺候他就不能讓他美一下。”

“我體貼溫柔地叫你洗碗了呀。”江滿憋不住一笑,“你好不容易回來,還不得表現一下趕緊的,我去把你被褥曬曬。”

姚誌華洗碗洗衣服,江滿就把他帶回來的被褥晾在繩子上,繩子壓得太低了又拿兩根竹竿撐起來,打算曬一曬臭男人的味道再好好拆洗。

“這大夏天還不一定有彈棉花的呢。”江滿找了根滑溜的棍子敲打被褥。

“沒有我開學就先不帶,等入秋你弄好了,叫小劉跑個腿去郵局寄給我。”姚誌華彎腰揉了兩下衣服,從水盆裡拎起來控控,“對了,穀雨跟小劉還沒動靜嗎是不是現在不打算要孩子。”

“穀雨說不急。”江滿說,“懶得問他倆了。剛結婚那會兒,小劉說剛結婚等一等,春暖花開了,小劉又說這個時候懷上不好,正好夏天熱的時候開始反應,說夏天本來就容易苦夏,穀雨又瘦肯定不行。我一聽,得,隨他們去吧,她公婆不催我催什麼呀。”

“要說早要晚要也無所謂,不過小劉養父養母也不催”

“倆人才結婚半年好不好。我聽穀雨那意△

姚誌華伸頭看了一下,看著她流利清雋的字跡,分門別類有條理的帳本,讓他來做頂多也就這樣了,嘴裡嘖了一聲,也不多話,似乎媳婦這樣再正常不過了。

“中午炒了吃。”他把紅薯藤放到廚房,主動解釋道,“我剛去老宅和二哥那邊轉了一圈,又去了堂叔和隊長叔家,說句話。”

“跟你二哥說啥呢,你聽那意思,他們還生不生老四”江滿想了想,提醒他,“你讀大學應該知道,國家現在大概不鼓勵生那麼多孩子,他們真要生就趕緊的,或者就別生了吧,生那麼多孩子幹啥呀,大人孩子都遭罪,越多越養不好,上學培養不好。”

“這事情誰能說通”姚誌華搖頭,“我說他了,三個女兒哪兒不好了,往後這社會,我看三個女兒比三個兒子有福氣多了。其實別人誰管誰呀,就是他自己心裡在乎,自己心裡不得勁,總覺得別人輕看他了。”

“這個‘別人’,你得問你爹娘和你大哥,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外姓旁人真沒人說。今早下麵條,荷包蛋還是煎蛋”江滿端著一笊籬小青菜進了廚房,“沒去你大哥家”

“荷包蛋吧。”姚誌華說,“我在老宅門口遇到大哥了,隨便聊了兩句。”進屋去床邊看看暢暢。

也不知是被他腳步驚動了,還是已經醒了,他剛走過去,小東西就扭頭過來看他,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安安靜靜的居然沒哭。

“暢暢,我是爸爸,抱你起來行不行”他伸手把小孩抱起來,才知道為啥醒了也不吱聲,尿了,專門給她鋪的小毯子濕了一大片。

小姑娘自己還挺得意似的,像是背著大人成功幹成了一件大事,見他故意虎著臉,小腿一蹬偏偏還笑了。

於是姚誌華張嘴就喊:“江滿,你閨女尿濕了,趕緊拿盆來洗洗。”

“你閨女真氣人。”江滿拿水和乾淨的衣服進來,“昨晚喝奶粉有點多,半夜把了還不尿。”

天熱,乾脆順便就給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棉布小衫和小褲子,就交給姚誌華,讓他領著小孩滿院子溜達學走路。

她一邊燒湯盛飯,一邊就聽見姚誌華不停地教:“爸爸,爸爸,暢暢,叫爸爸。”

肖秀玲追著小陸楊進來,忍不住就撲哧一笑,打趣道:“瞧把暢暢爸急的,其實暢暢有時也會發爸爸這個音,就是你不在家,她不知道叫。”

小路楊跑過來,也加入了姚誌華的行列,對著暢暢的小臉當老師:“爸爸,爸爸,暢暢你叫爸爸。”

肖秀玲臉色一時晃神,姚誌華心裡歎氣,就故意問小路楊:“楊楊,今早吃的什麼嬸子下了麵條你吃不吃”

小陸楊說吃姥姥送來的黃饅頭(放了玉米粉的雜麵饅頭),還有放了青菜的麥仁粥。姚誌華又問他在育紅班裡老師教了什麼,小路楊被問住了,想了半天,說老師教唱兒歌了,開始給姚誌華唱“小燕子”。

說實話,這麼小的孩子,奶聲奶氣,唱得肯定拖腔拉調的,江滿和肖秀玲聽著就在一邊笑,姚誌華蹲在暢暢身後,拿著暢暢兩隻小手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