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頭過去凝視彌野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深不見低,卻又仿佛有什麼一直在容納吸取著自己。我最終不言一字,隻是把雙色瞳仁投往遠方腳下一片蒼茫大地,夕陽滾落凡塵,浸染著每一寸土地。
第八年春開始,我與裂衣開始常和這個叫彌野的男人一起坐在葬風崖邊觀看世間變幻。我時常想知道彌野是否是在等待著蝶。於是喜歡偷偷在太陽跌落地平線下時凝視他黑褐色的眸子,我想知道他眼裏究竟有著誰。
漆黑如夜,從旁側看過去,他的眼中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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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春末的時候,我在裂衣門前種下一棵茶樹。無人知曉這棵樹的含義,除了我。因為三日之前彌野與我說,我想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
那是夜間,我與彌野各自躺在原野某處,隻聽得到彼此聲線穿越草叢朝彼此襲來,卻帶著幾絲溫情。然後措手不及間,卻聽得彌野的聲音遊走過原野,裹著溫厚的塵土輕香,撲麵而來。
“椿。隨我離開這裏吧。我想帶你走。”
隻覺此夜如此絢目。星光寒澀,此刻卻忽然地記起了他的眼睛,瞳仁之中無我無蝶的眼睛。如同這夜,仿佛觸手可及,實則遠在天涯。
並且,他不知道,四年前那個女子,不是我。
我沒有支聲。
“好嗎?椿。我可以帶著你去天涯海角。隻要你願意。”
離開葬風崖之前,我與裂衣說,讓她好好照顧我的茶樹。若樹有異樣,變一定要想方設法告訴我。裂衣自然答應。然而在崖邊時,她卻忽然抱住我,在耳邊輕輕地問:“是否已經攔不住你了。”
我不語。記得我第一次遇見她,兩人不過是山崖上彼此扶難而上的十歲孩童,如今,卻已是心照不宣的舊交。
裂衣輕輕笑道:“我就知道。但是請你也幫我一個忙,若有一天你遇見一個男人,帶著一塊血紅龍眼的碎龍白玉,也一定要想方設法告訴我,他的安危處境。”
4
這是我八年來第一次離開茶山坳。
從下山之路至都城大道,身邊四處都是亡靈之聲,幽幽怨怨,綿延不絕。許些年我生活在葬風崖,四處都是一片安靜,絲毫沒有再聽過這些低低的哭泣聲。因而走在城鎮裏,我會默默地握住彌野的手,隨著身邊聲音的起伏,手一緊一緊地握住他給我的溫暖。
但是彌野並不知道原因。
我們由喬鎮走至斷橋鎮,又至桃花村。山水人家的表麵,都潛藏著無人知曉的秘密。我時常跟彌野說起一些我所聽見的聲音,這一家冤死過仆人,那一家雖窮苦,卻是有先人一直守護在身邊。
宿命輪回,都不是表麵所見。
而彌野先是不信,後來也漸漸發現真相與我所言不差。上路的時候,他將我護在身邊,親昵的用手指在我額頭上輕輕一點,道:“小仙女。”
他稱我為小仙女。因為我時常說古怪的話,在月圓之時跟他感歎命裏無常,說他聽不懂的預言。他篤定我身上灌注著多愁善感的靈魂,滿滿當當,再也沒有其他。
然而我並不是故意留心這些亡靈之聲。他們也不是故意感慨。隻是身邊沒有人知道另一個身上背負著蝴蝶的姑娘在哪,沒有人知道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異色雙眸的女子,沒有人知道。但是或許亡靈會知道。
我們是這兩個世界的中間點。
於是我聽著亡靈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