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寧霞縣,已經持續一個月沒有下雨,天氣很是悶熱。
沈遲站在客運站出口的台階上,發了條信息給齊健:【我到了,你在哪。】
【我來找你!馬上到!】齊健回得很快。
四周全是湧動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難耐和焦灼,黑的司機上前拉人,有些人熱得不行懶得掰扯,直接躲進車裏吹冷氣。
這樣一來,站在陰影裏的沈遲立刻就很顯眼了,他一身黑色休閑裝,合體的剪裁和舒適的材質一看上去就知道是隻肥羊。
司機們眼睛一亮,立刻朝他衝過來。
“河東還是河西?拚車一口價咧!”
“差一個人啊,上車就走!”
“……”
沈遲目光平靜:“不用,謝謝。”
若是平常,他們肯定會直接上手搶行李箱往車上拖,但看著眼前這個氣質孤冷的青年,幾個司機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沒一個人敢上前動手。
不是他們慫,實在是……沈遲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劍眉星目,眼神幽暗深邃,盯著你的時候,好像能看到你心底,將最隱秘的一切都看透,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一點都提不起動手的想法。
他們沒做聲了,但是他們身上的物品卻都嘰嘰喳喳沒個消停。
“上啊,搶了他的行李箱,老李你在瞅啥呢!”這是老李司機的眼鏡說的。
“快!放到後備箱拉了就走,他肯定不得不跟上的!”這是另一司機的鑰匙。
“……”
天氣熱,聲音又雜,吵得沈遲臉色更加難看了些,其他人心裏打了個篤,竟不由自主地退開幾步,扭頭拉別人去了。
混在這客運站的老司機,誰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哪種人不能招惹。
主人走了,那些小物件的聲音自然也遠去了,沈遲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
他七歲那年,他爸死了,他媽當時還懷著孕,聽到消息後當場就暈了,整個葬禮都是親戚們幫忙主持的。
葬禮結束後,他發了一場高燒,醒來後他突然就能聽到那些非生命體的聲音了,比如手表啦鑰匙啦櫃子啦電視機啦……
非生命體的物品隨處可見,如果沈遲想的話,他甚至可以知道任何人的秘密,隻要他能得到那個人貼身的物品。
但是這同時也導致了……沈遲聽得到的聲音非常非常多,但是就算吵得不行他也不能戴耳機來逃避,因為耳機也會說話……
所以說,有這種特異功能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最大的麻煩就是,吵。
如果不是沈遲性格沉著穩重,適應能力強,他恐怕早就瘋了。
“小哥去哪?順路的話一口價,絕對比出租便宜!”卻是旁邊剛來的司機見他一個人,忍不住上來搭訕了。
沈遲正準備拒絕,忽然聽得一聲爽朗的笑聲:“哥!我就猜到我守錯地了,我在那邊那出口處等你半天了!”
說著話,人就已經到了眼前,正是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齊建。
那司機見他有人接,便轉過頭準備去拉別人。
“我胎壓不足,馬上要炸啦,主人你快帶我去4s店啊……”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帶著一抹哭腔,正是停在沈遲身側的黑色桑塔納。
沈遲皺了皺眉,伸手攔住那個司機:“你的車,是哪一輛?”
司機以為已經沒戲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回應,連忙堆出一臉笑,指著那輛黑色桑塔納:“就是這輛,就差一個人了,上車就走!”
齊建連忙道:“哥,我開了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