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出的早,官員也起的早。
五更天,正好去朝天。
按照往日的規矩,五日一朝,朔望大朝,今天本不是上朝的時間,然而整個三月春光都消磨在了西北越發糜爛的戰事奏報之中。環慶路的糜爛事小,涇陽等諸京兆府路的富庶縣地居然被西賊兵馬掠奪成白地!
鄭國渠、龍首渠等諸先賢打造的水利工程反而成了為西賊提供糧食的糧倉。西賊吃掉這土地上半青不黃的莊稼,擄掠人口,一路肆虐的向京兆府進發。
形勢可謂一朝糜爛如斯!
所以小朝會提前安排在了今天,因為過了今天,就要有兩位重臣分別前往京兆和西京主持政事了。
如果辛操在此,他也隻能仰天長歎,不是西軍不給力,奈何隊友太坑爹。出了杜延年這樣的豬隊友,天降隕石砸死西賊大將伶仃搜利都救不了京兆百姓了。
樞密使楊享,楊樂亭被夫人早早叫醒。其實他本不該貪睡,但實在是昨晚上留駐禁中到了三更天,六十多的老骨頭也禁不起這麼折騰。
“夫君,阿大已經準備好了。”
侍女送上洗臉的銅盆和熱毛巾,楊夫人細細為夫君擦拭,而另兩個侍女為楊享穿衣。楊享官至樞密使、龍圖閣直學士,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美職,已經足以湊出一組寫滿一行的官名。
樞密使正奉大夫中書舍人輕車都尉上蔡縣男食邑四百戶食實封一百戶賜紫金魚袋臣楊享是也。
雖然年齡上已經沒有了優勢,但是宦海沉浮數十年,楊享已經不在乎這些虛名了。
沒錯,上麵所有的字捆一起,都比不上一個樞密使重要。
雖然散官階都不算高,但是散官階高的都是現在在洛陽的老骨頭們,他們手裏有差遣的實權嗎?
沒有啊!
楊享步履沉穩的走出房門,兒子此刻正在門口等待送走老爹上朝。
這是孝。
四個紅衣金腰帶的小吏扛起沉重的清涼傘,一班百餘人浩浩蕩蕩的從府衙裏麵出發。
楊享的房子也是今上特賜的,他離開之後就要收回。所以百人的隊伍在小巷裏麵逼仄的排出長長的隊伍。然後在沉默之中慢慢走到了禦街上。
千步廊下,兩排一水兒的各色吃食。即便是楊享也不能免俗的在隨從的攙扶下下了馬,坐在禦街前吃點什麼。
旁邊的官員紛紛退讓,給宰執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
早上的大小早朝可謂是十分的艱苦。大官還好說,普通的綠衣小官當然不可能養得起那麼大的仆人團,所以在禦街口上隨便吃點倒也算是常事。
五更天將近。
又兩道隊伍遠遠的過來了。
看到楊享這大旗戳在一家簽子店外麵,他們分別駐紮在了另外兩家店前。
又幾分鍾,浩浩蕩蕩一隊六七十人的隊伍也來了。
他倒是直奔楊享這邊而來。
“是懷生啊,再上幾分簽子。”楊享聽到有人來了,沒回頭的說。
這個時候能來他這裏的,似乎隻有那一個人了。
“不必了。渾家早上煮了點水餅,我.......吃得挺好。”說著,這四五十歲左右的人打了個嗝,麵上難受的表情清晰的證明他是那麼的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