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瓷微怔,片刻反應過來又來打趣她:“幸虧阿兄不是帝王,若不然……”

“若不然怎樣?”薑槐那雙眼仿若會勾人一樣,清澈裏帶著無聲的蠱惑,雲瓷喃喃道:“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阿兄若為帝王,八成也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脾性……”

薑槐嗤了一聲,“哄自家妹妹不是應有之義嗎?”

雲瓷麵皮一紅,抬手也戴上狐狸麵具,一貓一狐狸相視一望,極有默契的不再提前言。雲瓷心想,管他江山美人呢,阿兄就是阿兄。阿兄寵著她,難道還不好嗎?

嬉笑過後,薑槐憶起舊事,免不了想要提點妹妹兩句。她道:“阿瓷,你事事聽我信我,沒自己的想法嗎?比如你很渴望做一件事,再比如,少年人都有的叛逆期,孩子到了一定歲數都厭煩聽說教,我有時候待你嚴格,你不覺得煩嗎?”

“怎麼會煩呢?如果連阿兄這樣的人都要厭煩的話,那人也太不知足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啊,我說好的時候,一般都是讚同阿兄所思所想。至於叛逆期,別人家的孩子叛逆期都會做什麼?”

薑槐低笑一聲,隨意招了守在頂樓拐角處的侍者。散了些碎銀,須臾便見侍者帶著備好的酒菜走來,鋪設好席墊,兩人依次在小桌前坐下,薑槐搖晃著小酒杯,感慨道:“這就多了。”

“比如呢?”雲瓷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比如我手下一個兵,他十三歲的時候死活和他爹較勁,他爹一心讓他學文,他獨愛武,在父輩殘酷打壓下,離家出走,背著所有人上了戰場。這就屬於他的叛逆期。”

“一般叛逆期都和心底的秘密有關,秘密不曾宣泄,一旦說出口,被拒絕被反對,就會自然生出一種被天下人拋棄的感覺,就想證明,渴望讓大家看到。狼狽也好,榮光也罷,其實都想得到身邊人的認可。”

“那我好像沒有叛逆期,或許來的比較遲吧。”雲瓷偷偷勾著薑槐的小拇指,問:“每個人都有叛逆期嗎?我不是很懂別人,至於我,有阿兄在,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和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讓阿兄擔憂呢?”

薑槐繼續道:“我剛才說的是男孩子,至於女孩子,我手下一個兵,嗯,他家妹妹,他家妹妹十六歲時對人芳心暗許私定終身,婚事遭到家裏人反對,便以為爹娘不懂她,以為沒有人關心她,她也是偷偷跑出家,和情郎私奔,與人珠胎暗結落得一身情傷。阿瓷,你覺得她可憐嗎?”

雲瓷聽得認真,回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阿兄,我為局外人,不好評價那些人的。”

“你說得對。”薑槐滿含笑意的看她:“人非聖人,孰能無錯?我說這些,是不希望阿瓷傷害自己。可以犯錯,但不要傷害己身。若有事,和我直言便好,溝通很重要。阿瓷,我其實,挺喜歡你任性的。”

雲瓷不知想到什麼,磕磕巴巴問道:“就、就和剛才那樣麼?”

“什麼?”

“沒什麼。”雲瓷捏著酒杯,鄭重道:“我答應阿兄,不會傷害自己,更不會隱瞞阿兄!”

小姑娘一點就透,薑槐頗有成就感,“我知你聰明,聰明人也會辦糊塗事,你隻要記得,遇事不決先問己,問不出答案,再來問我。阿兄別的本事沒有,有的是耐心。”

“嗯嗯!我對阿兄,知無不言。”在薑槐溫柔目光下,雲瓷悄悄紅了臉,“阿兄對每一個女孩子都這麼溫柔嗎?”

薑槐搖頭,“沒有,她們又不是你。”

“那阿兄也很乖!”

“破小孩,沒大沒小。”

“不是破小孩,我是阿兄捧在手心的嬌嬌女。”

“你說得對,阿兄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