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地將藥給喝掉,將空碗留在桌子上。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劉寒山一眼。劉寒山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端起藥碗走人。他一走,房間空蕩蕩地讓人心底發涼。慕雪雙手環住自己,蜷縮在床上,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良久。

晚上,他沒有回來,慕雪一個人躺在大床上,隻覺得遍體發涼。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她居然已經那麼依賴他了。走了也好,糾纏得越深,到時候傷害越大。趁還沒有深陷的時候,及早抽身,對雙方都好。她繼續咬著自己的手臂,忍受著一重又一重真氣亂竄,直到滿嘴血絲,不知道是咬出來的鮮血還是嘔出來的淤血。

家裏的氣氛從溫暖的春天直接提前步入嚴寒的冬天。冉維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又幫不上任何忙。

劉寒山除了在喝藥的時間出現一下,其餘的時間不見蹤影。慕雪每天一個人呆著,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隻得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她掏出那個王慧留給她的盒子,開始潛心研究起來。盒子上沒有任何鑰匙眼,由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壓著。這隻鳳凰是由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石頭的材質非常罕見,她分辨不出具體是哪種礦石。

她對著這個盒子看了一整天,毫無收獲。

眼睛因為過度使用而發澀,她信步走出房門,到外頭去轉了一圈。冉維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深怕把她給跟丟了。慕雪轉身問他:“冉維,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冉維:“少夫人有什麼吩咐可以直接說。”慕雪:“我在屋裏悶得發慌,想找幾本書打發時間。”冉維:“不知道少夫人想要看哪些方麵的書籍?”

慕雪:“什麼都可以,最好是關於地理分布以及介紹風土人情奇聞傳說的。”也許能從中找到關於這塊鳳凰石的一些傳聞。

冉維一一記下來:“知道了,冉維這就替您去找書。”

當天中午,效率極高的冉維便抱了一大疊書籍進來送到慕雪的麵前。慕雪喜笑顏開:“冉維,謝謝你啊。”冉維:“少夫人不必客氣,這是冉維應該做的。”接下來的幾天,她一頭栽到書中,幾乎廢寢忘食。她房間的燈夜夜亮著,通宵未滅。接連幾天下來,她的眼窩下多了兩個深深的陰影。

劉寒山在給她端藥的時候,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你要是有意見就說,不用這樣折騰自己。”

慕雪將藥給喝完之後,用手絹擦幹嘴角的藥漬,淡然道:“你放心,我不會因為跟人賭氣而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也不會因為任性而過度放縱自己,更加不會通過故意傷害自己而去獲得某些關注。你不用再繼續監督我,我會每天按時吃藥的。”劉寒山神色有些黯然:“你能想通那就好,我不會再在你麵前出現。”

劉寒山一出房門,慕雪便皺起眉頭,一口將藥給吐了出來。

過了幾天,慕雪把冉維給叫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冉維,我不小心磕傷了一點,你能幫我拿點金瘡藥嗎?”冉維:“少夫人,您哪裏不舒服?”慕雪:“你不要擔心,我就是昨晚不小心磕到椅子腳,膝蓋有點破皮了,你給拿點金瘡藥敷一下就好。”冉維:“哦,好的。少夫人,您少熬點夜,冉維看您精神不太好。”

慕雪:“好的,今天晚上我就早點睡覺。”

晚上,她坐在床上,將衣服給褪了下來,露出胳膊,左手臂上一排排牙印血肉模糊,觸目驚心。她小心翼翼地將金瘡藥倒到傷口上,一陣刺痛傳來,她痛呼了一聲。上完藥之後,她用一條紗布將傷口給包紮起來,然後費力穿上衣服,和衣躺到床上。桌子上一盞紗燈還在燃燒著,她夜裏有些害怕一個人,便不敢熄燈,隻好放任它點著。

媽媽,一個人好孤單啊,小雪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一切呢?

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有時候,她感到胸悶,隻得張口呼吸。冉維的身影一出現,她立即裝作若無其事,還鎮定地朝他打招呼。冉維將一疊書遞給她:“少夫人,這是您要的關於玉器的書籍。”慕雪接手的時候,書角碰到手臂上的傷口,忍不住痛呼一聲。冉維敏銳地發現了她左手使用有些不便。

又過了幾天,慕雪又向冉維問藥:“冉維,你再給我拿一瓶金瘡藥吧。”冉維有些疑惑,他上次給了她將近三瓶,難道全部都用完了?那些分量可是足夠大傷口用上十天半個月呢。冉維的疑慮越來越深,她到底要這麼多金瘡藥做什麼用?難道她受傷了?聯想到上次看到她左手不便,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腦海。

少夫人,她該不會在自殘吧?

暮色降臨之際,她又一個人窩在床上敷藥,熟料房裏闖進了一個人。劉寒山一臉怒色地進來,徑直走到她跟前。慕雪手忙腳亂拉好衣服,藥瓶滾到了一邊。劉寒山拾起地上沾滿血跡的紗布,對她說:“這就是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保證?”慕雪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劉寒山罵道:“楊慕雪,你他媽的就是一個騙子。”

慕雪冷靜道:“劉寒山,你要是想發火就請你出去,我不是你的出氣筒。”

劉寒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痛得叫出聲來。劉寒山掀開她的衣服,深淺不一、舊的新的傷口密密麻麻排在手臂上,讓人看著就覺得痛。慕雪驚慌失措地想要遮蓋,卻掙不過他的力氣,全是徒勞。劉寒山又生氣又心痛,憤憤地罵道:“我他媽的以後要是再相信你的話,我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