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緊緊蹙眉,忽而一歎:“傳。”
沈雲珞著了身雲錦宮裝,髻上插了四支柳葉簪,身姿搖曳。請安之後,皇上竟命她坐在方才皇後的位置,語氣平和問:“真的可以確定麼?”
沈雲珞頷首,眉頭淡淡蹙著:“道長已經找到了她的真身,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信的,不過事關重大,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妖言惑眾。”
我豎起耳朵都聽得一清二楚,找到了我的真身,那道士果然能耐。
沈雲珞輕聲說:“道長,可以開始了。”
白須道長走上前幾步,與我平齊,朝皇上行禮。然後側目睨著我,笑道:“妖精,你最好是快些承認,否則可要受苦了。”
你能奈我何?我一臉無辜辯解道:“民婦一介弱女子,從不作惡,反而樂善好施,為何道長要說我是妖精?”
老道拈了拈胡須,低低笑著:“皇上,她本是一棵千年桃樹,就在離京城八十裏遠的一座罕無人跡的山穀中。貧道已經在那棵樹中釘了一枚長約一尺的桂木釘,下了咒,隻要一念咒語,她便會心痛如萬箭穿心,痛不欲生。”
他竟然將釘子釘到我身體裏,心裏頭火冒三丈,我冷眼看著他,且看那什麼桂木釘能做什麼用?
堂下眾人不免竊竊私語,這樣的說法在這些朝廷中人聽起來是荒誕不經的。皇上側頭看了看沈雲珞,後垂目命道:“請道長念咒罷。”
老道欣然受命,默默念起了咒語。隻一刹那,好似有利器將我的胸口貫穿,咽喉一緊,喘不過氣來。竟然是真的……強忍住驚駭和疼痛,想要運氣施法,卻連手指都控製不住在顫唞。心被刺透了一般在滴血,開始隻是一滴、兩滴,可隨著咒語的加快,像是有無數利器一下一下戳進來,將我的心攪得稀爛。終於忍不住捂住心口倒了下去,汗水濕透發鬢。萬箭穿心,那是疼到麻木、疼到連眼淚都流不出。
聽審的人紛紛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盯著蜷縮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我。
隻有華容添還坐著,我望著他萬般迷惑的眼睛,微微啟了口,卻隻是呼了絲氣息出去。
疼痛驟然停歇,我恨不得昏過去,卻執拗坐起身來,仰頭望著那道士,咬牙切齒道:“道長,你想這樣來汙蔑一個良民?這樣的咒語,以道長的高強法術對誰都可以念,可以讓任何人痛不欲生,憑什麼說我是妖精?”
“還要狡辯,我不過念了三分咒語,若全部念完,你可能灰飛湮滅了!”道長輕輕搖頭,對皇上說,“她確實是妖精,但身上並無邪氣。除了此法,還有,妖精會自愈術,無論受怎樣的傷都能不治而愈,這個隻要在她身上一試便知。貧道能做的已經做了,還請聖上自行定奪。”
“有勞道長了。”皇上若有所思揮揮手,便有人請老道下去休息了。
我虛弱到了極點,呼吸淩亂不堪。艱難支起身子,重新跪好,朝皇上叩頭,“皇上明鑒,這種巫術實不可信!”
沈雲珞忽然開口道:“方才大家都看見了,你不必再狡辯。道長說了,妖精會自愈術,無論受怎樣的傷都能不治而愈,而且法術護體,受傷了也不痛。隻要一試便知。”
“這樣荒誕的說法,皇上相信嗎?眾位王爺相信嗎?文武百官呢?京城百姓呢?僅僅憑一個來曆不明的老道士給我下了咒,就說我是妖精!娘娘,於歸究竟哪裏得罪你了?”
“我和你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自然了解你不同尋常之處。”沈雲珞急切勸皇上,“她真的妖精,是她害死了太子,或許從前吳婕妤也是她故意害的,不能再讓她害人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