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似乎腦子裏一直很亂,不曾消停。有些斷斷續續的畫麵,就發生在這裏,那些醉酒後的戲弄和纏綿、是夢還是回憶?耳邊明白無誤傳來傳來清晰的低喃,穿越了時空一般,讓人心悸不安……
他就埋首在我耳旁念著:“於歸……我多害怕念及你的名字。這麼多年……於歸,我們……今後不要再見麵了。”。
我驚醒了,愕然起身,酒意頓時退去大半。那句話是他說的——我們不要再見麵了。隱約覺得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事情,可羅淨為何要隱瞞我?是因為我們僭越了禮法而令他羞愧、還是另有隱情?他一聲聲喚於歸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情慟絕不是假的。他害怕念及我的名字,這麼多年……
我口幹得厲害,側頭張望,他不在房中,桌上有水壺。也顧不得穿鞋,徑自踏在地上過去喝茶,忽覺已經日上三竿。連日來的風雪停止了,這輪暖陽足夠慰藉人心。足底沁著冰寒的濕氣,我整個人都清醒了。細細回想,前一陣醉酒在此,耍了酒瘋,事後羅淨竟然對我施法,令我忘卻。不料桃七釀可輕易將我的記憶勾了起來,其實他本也沒多少把握,因此才躲在醉月樓吧……正琢磨著,羅淨端著熱氣騰騰的粥回來了,見我坐在桌邊,眉毛微微收了收:“吃碗粥,你今後再這樣胡來我可不客氣了。”。
我淡淡一笑,反問:“怎麼個不客氣法?”。
他冷哼了一聲,將托盤裏小碟的鹹菜一一擺放在我麵前。我目不轉睛盯著他,坦然問:“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羅淨鎮定自若,拾起筷子問:“此話何解?”。
我語帶嘲諷說:“你明明對我不能自持,竟在事後對我施法令我忘記你的所作所為。還有你說的那句話,今日若不解釋清楚,我不罷休。”。
羅淨的手僵在半空,隨後又放下,半眯著眼盯著桌麵,不敢看我。我一麵搖頭一麵歎:“敢做不敢當,大師,你太讓我疑惑了。”
“是我的錯。”羅淨的聲音隱隱透著酸澀。我想起那時自己的舉動,也是臉頰滾燙久久不退。他豐厚的唇曾落在我光裸的肩上,激起陣陣心潮,那便是令人欲罷不能的渴求。可羅淨憑什麼可以平心靜氣?明明是他先動了情,卻讓我背負搔首弄姿的罪名……
窗紙被陽光映得耀眼,外麵的冰雪在消融吧。火盆裏忽然發出劈啪的響聲,室內漸漸暖起來,我抬起一雙赤足,兀自擱在他膝上,淡淡說:“腳冷。”
羅淨垂頭瞥了一眼:“我也一樣冷,我們並不能互相取暖。”。
“你是說華容添才是能讓我取暖的人麼?”我又笑了,頗為無奈,真是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或許是他怕我這妖精毀了他的修行。我見過的人也不少了,哪個人不是虛偽的,哪怕是僧人。收住笑意,肅然質問他:“你每次念及我的名字就害怕,為什麼?你究竟在怕什麼?”
羅淨舉眸望著我,目光波瀾不驚:“你擁有無敵的法力,體內混合了妖法和邪術,戾氣一天天漸長,我怕你危害人間。”。
我一怔,指尖掐得緊緊的,他沒撒謊……
“唯一可以化解戾氣的方法是愛,你要真的懂愛,就不會行差踏錯。”。
沒由來覺得一陣寒冷從心底開始蔓延,漸漸凍結了身體百骸。我或許不需要溫暖,可我需要愛。手遲疑著朝他伸過去,摸著他的心跳,低低問:“你能給我愛嗎?”漸漸攀住他的臂膀,唇貼近他耳邊,“哪怕一點點,我需要……”。
猝然間,羅淨握住我的腳腕抬起,將我扛了起來扔到床上。他慍怒之下,脫口而出:“我看你還是沒醒酒,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既然已經決定和華容添遠走,為何還要招惹我?!”